丹妮丢出去一个眼神，加尔斯立即上前把与野人顶牛的贝沃斯拉开。
    “老头，我在长城下单挑几十个异鬼时，你还不知窝在哪个山圪落里打呼噜呢！”
    “口说无凭，语言就像风，除非你能证明自己。”大酒桶翻个白眼道。
    “如何证明？”丹妮眼珠子一转，意味深长的笑了起来。
    穷山恶水出刁民啊！
    这个面貌憨厚的老野人，闹了半天幺蛾子，却是为了激将。
    果然，大酒桶状似不在意地一挥手，指向东方，道：“临冬城就在百里开外，卢斯波顿的苍白的小身板肯定不如异鬼结实，你骑龙喷死他，我就承认你的勇武。”
    说完，他还眼珠斜拉到眼角，偷偷用余光瞥龙女王。
    谁知龙女王也正笑盈盈看过来，眼神中的戏谑如此清晰，老氏族民的一张硬邦老脸，也禁不住燥热起来。
    “呵呵，你这大酒桶里装的不是酒，而是一大桶坏水。我的勇武无需证明，你真想了解，可以去问你的雄鹿国王，还有这里的......”
    丹妮环顾四周，又借助天空大黑的视野观察二鹿的骑士，挑眉道：“这么惨？一千出头的骑士不仅全成了没马的步兵，连人数也少了两三成。”
    “南方战马不适应北境环境，全冻死了。”巨人杀手高迪法林沮丧道。
    大酒桶放下对龙女王的不自在。
    为缓解小计策失败的尴尬，他向巨人杀手大声嘲弄道：
    “你们这群上蹿下跳的南方猴子真是娇生惯养，这点小雪就吓尿了锦绸裤子。
    若非你们磨磨唧唧，耽搁行程，我们早夺下城堡，砍下波顿的狗头。”
    “一点儿小雪？”
    原本垂头丧气的巨人杀手猛然抬头，脸颊在愤怒中扭曲，道：“王八蛋，是你建议陛下出兵的！
    现在由不得我不怀疑你是波顿的间谍，他派你来陛下耳边进献谗言。”
    大酒桶拔出腰间斧头，在虚空挥动几下，恶狠狠道：“女孩，若不是我更恨波顿，不想内讧，只凭这句沾屎的话，我就要砍了你小鸡似的脑袋。”
    接着，氏族民环视周围一圈，大声道：“这是战争，北境的战争，敌人的刀子能杀人，风雪更能杀人。事实如此，无可避免！”
    “你这老头，到也有几分憨勇。”丹妮点头道。
    见龙女王还愿意与自己搭话，大酒桶压到心底的那股浑劲儿又上来了。
    “龙女王，你就让巨龙喷一口火，烧掉城门如何？也不耽搁你多少功夫。”他咧嘴大笑道。
    “喷十口火也没用，这种天气，一百多公里路，够你们走半个月的。”
    从二鹿离开长城南下深林堡，就算绕来绕去，多走路一倍的冤枉路，2500公里。
    可已经半年有余，二鹿还是没到达临冬城。
    而且这地形，这天气，连她都不知如何在保持战力前提下行军。
    丹妮问高迪法林：“你们现在一日走多远？”
    “之前还能保持10公里以上的行军速度，现在雪越来越大，战马几乎死光......有时一天四五公里，有时只一两公里。”巨人杀手哀叹道。
    丹妮环视周围一圈面黄肌瘦、神疲力乏的骑士，叹道：“撤退吧，这仗没法打。”
    巨人杀手闻言却抖擞精神，冷冷道：“后退的路更远，没了目标，士气低落，只会死得更快。”
    “这话也不算错，可今后只会越来越冷......”
    “我们有拉赫洛，献祭了这个女人，“高迪法林一指阿莎，“她有国王之血，献祭了她，拉赫洛会为驱散寒冷与大雪，为我们带来太阳。”
    “去你吗的！”阿莎朝骑士脸上啐了一口，咒骂道：“你们这群疯子，这些天都烧了多少个吃人肉的畜生，拉赫洛可有显灵？”
    “吃人？”大熊惊呼，转头看向堂妹，“你......”
    “怎么说也是伯爵，会缺了我的粮？”亚丽珊嘟哝道。
    看她圆滚滚的身子，胖乎乎的红润脸蛋，似乎过得真还不错？
    “临冬城肯定有粮，干掉波顿，我们就能活。”大酒桶大声嚷嚷道。
    “咱们走吧！”丹妮看着乔拉道。
    “嘶嘎——”
    天空一暗，大黑展翅落在旁边空地，翅膀扇动带起的积雪让周围野人和骑士都眯起眼。
    “诸神啊，好凶悍的魔龙！我一直以为影子山猫是最可怕的怪物，现在开来，真龙就是真龙。”
    大酒桶张大嘴巴，眼睛里闪烁惊惧与激动。
    “骑着龙，一日几千里，此时在冰雪纷飞的北境，晚上就到了温暖的南方，我们却在地上爬......”阿莎苦笑道。
    “喂，大家都快来看巨龙哟！”大酒桶突然回头张望，双手在嘴边比成喇叭，大声向远方的氏族民吆喝。
    已经爬上龙背的丹妮脸一黑，就进入龙灵，化身“死亡之翼”。
    巨龙脖子伸长，狰狞头颅猛然转向，几乎凑到大酒桶面前。
    “老小子，你想看什么？”巨龙咆哮出的灼热空气吹得氏族民头发乱飞，衣衫凌乱。
    “啊啊——”天不怕地不怕的老头也一下坐在雪地里，双眼失神，狂乱大叫。
    “哈哈哈......”丹妮大笑着解下腰间龙骨瓦钢匕，抛给阿莎，“相遇一场，也算缘分，这柄匕首送你了。也许，可以拿它向史坦尼斯赎回自由。”
    说完，她便驭龙冲上云霄，留下一地惊声呼叫的野人，和神色怔然的海怪女。
    “大酒桶的渥尔部落占据寒冰湾边上的山脉，与我家的熊岛也算邻居，相互常有来往。”
    巨龙在天上飞，大熊却在为丹妮讲述山地氏族的事。
    大黑飞行速度很快，其他人都难以听清大熊的话，但丹妮进入风之歌状态，能轻易捕捉周围的声音。
    “氏族民与熊岛一样，都坚决效忠史塔克，更何况冬天来了，反正是死，不如陪史坦尼斯拼一把。
    赢了能活下来，能为史塔克复仇，输了也就是个死。”
    “在北境，除了贵族，谁也不敢保证自己能渡过冬天。
    氏族民的老人会在冬天来临后，对自己的族人说要去深林里打猎。
    其实他们就是为家人减轻负担，出去的人从来没再回来过。
    不仅氏族民如此，北境农民亦然。
    所以，您在北境会经常看到废弃的村落。
    在长城，连大名鼎鼎、历史悠久的后冠镇，也荒废了。
    因为冬天能带走所有村民的生命。”
    不算塞外，单单北境的土地面积，就占据维斯特洛40%，差不多大半个天朝，偏偏整个北境的人口还不到50万，连君临一座城都不如。
    就这么点人，这么大片土地却养不活......
    大黑从临冬城上方飞过，丹妮也终于见到《权游》故事展开的地方。
    有点失望。
    两百米宽，三百多米长的石头城堡，只神木林就占据大半面积。
    城墙不算太高，内部塔楼破旧，周围一片皑皑白雪，就像......
    狗在雪地里拉了几坨尖尖长长的黑色粑粑。
    越过临冬城，大概往东南方向飞了七八里，大黑意外的被地上的队伍发现了。
    “巨龙，龙女王，丹妮莉丝陛下......”
    隔着两三百米，地面上的呼喊声隐约传入丹妮耳中。
    借着大黑的视角，丹妮看清下方的队伍。
    数十辆货运敞篷马车，两三百个骑士，在雪地留下一条逶迤而来的黑色泥痕。
    骑士手中擎着的旗帜上，有手持黑色三叉戟的白色美人鱼。
    只一瞬间，丹妮就想起这个族徽代表的家族——北境白港曼德勒伯爵。
    很可能，有“鳗鱼大人”之称的威曼·曼德勒伯爵就在下面
    丹妮与白港唯一的交集，还是三年前，在魁尔斯遇到的来自白港的船长......
    似乎叫乔丹·雪诺，驾驶一条名为“银杏少女号”的海船。
    为了提醒罗柏血色婚礼之事，大黑还画了一幅图给他，但那个雪诺没能完成承诺。
    丹妮虽好奇乔丹的近况，却也不可能降落下去问威曼伯爵。
    可她没有下去的想法，对方却不依不饶，非常想见她一面。
    四五十匹健马追着天上的黑影跑，一边跑一边呼喊，一边挥舞手中旗帜。
    这就有点奇怪了。
    “陛下，曼德勒伯爵在下面。”大熊大声提醒道。
    大黑降低速度，也降低高度。
    “所以呢？”丹妮大声问。
    “北境诸侯，论财富和人口，曼德勒家族无人能及，甚至超越了史塔克（ps）。
    曼德勒在北境的地位，类似海塔尔之于河湾地。”大熊劝道。
    ——就算旧镇的海塔尔，我也懒得搭理。
    加尔斯道：“伯爵大人除了贪吃，人品智慧方面的风评，在七国也算顶级。见一面耽搁不了多久，值得。”
    ——风评不错只因七国太烂。
    丹妮心里嘀咕，却明白两个白骑士完全处于好意。
    大黑绕了个圈，飞回车队的位置，在最华丽、周围骑士最多的一辆马车侧面降落。
    “七神在上，陛下您真的在龙背上！”
    巨龙刚落地，一个身高与腰宽差不多的男人就迎来过来。
    他大概六十出头，肚皮像围了一圈卡车轮胎，指头粗如香肠，因太过肥胖，行走时还得两名侍从搀扶。
    不过胖伯爵长得还算面善，脸上挂着真诚笑容，显得和蔼可亲。
    丹妮看到他手掌与嘴唇胡须间有反光的油渍，似乎之前正在啃猪蹄。
    跳下龙背，摘下头盔，接受鳗鱼大人与他的骑士行礼后，丹妮问：“曼德勒伯爵，你叫我有什么事？”
    胖伯爵也在眯眼观察传说中的龙女王。
    柔顺的银发在雪花中反光，脸颊光滑红润，眼睛大而有神，体态婀娜，肢体修长，端的娇颜玉质。
    银色带有龙纹的贴身铠甲和背后那柄分量十足的双手大剑，又让她看起来英气勃勃，飒然不群。
    “陛下，我有大事向您禀告。”鳗鱼大人上前一步，低声道：“瑞肯·史塔克在斯卡格斯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