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们不是说我和崔格背叛了盟军，当了女王的卧底吗？”琳妮丝昂首挺胸，就像得胜将军挥舞旌旗一样高举“奴才证明”。
    “我摊牌了，没错，我们就是龙女王的卧底，我们就背叛了盟军，你们能奈我何？”
    她小小的个子，好似在忽然间长成擎天巨人。
    当她跨前一大步，拦在亲王宫殿前的奴隶士兵便不知所措地后退一步。
    后方的华服贵族面色难看，双拳紧握，嘴唇翕动，却说不出一句清晰的指令。
    广场上围观的自由民与奴隶，或面色凝重，或大声咒骂，或面露喜色，或......心情千百种，可他们只看着她，没一个敢动手。
    “你们知道弥林大战的结果吗？”就像跷跷板，这端的里斯人越软弱，另一端琳妮丝翘得越高，气势越强盛。
    “盟军数十万人，士兵总数比里斯自由民还多，可面对龙女王时，毫无还手之力。
    我亲眼所见，巨大神龟驾驭滔天洪水，就像冲洗粪便池里的小便，十万大军眨眼间就没了。
    你们知道临冬城之战吗？
    数百万不死怪物，乌压压蔓延几十里地，天空黑暗，不允许火光诞生，寒神的禁咒把临冬城冻成一坨数千米高的冰山。
    如此强大的寒神与不死军团，本该横扫维斯特洛全境，结果被一人终结。
    你们知道西境沦陷，知道剑刃风暴，知道百团大战......“
    琳妮丝越说越激动，化身“龙母吹”，把在龙石岛打听到的龙女王的事迹一股脑说了出来。
    甚至没有半点夸张，因为那些事迹在她看来已经非常夸张。
    “龙女王压根不是人，她是神，是救世主，是人类的纪元之子? 是天命人皇！”她大声总结道。
    “与龙女王为敌就是找死，她手下不仅有数十万咆哮武士，和数十万奴隶湾龙之母卫队? 上百万维斯特洛骑士也宣誓为她效忠，她的士兵都比我们里斯总人口还多? 你们凭什么反抗? 如何反抗？”
    “维斯特洛有百万骑士吗？说十万估计还有人信，一百万明显在吹牛。”广场一角? 猎狗吐槽道。
    “也许，不是吹牛? ”侏儒拧眉道? “你也听说过‘百团大战’，涉及两百个城堡与市镇，我估计出动的军队不少于30万? 号称‘百万’也正常。”
    猎狗怔了怔? 道：“但他们没向女王效忠。”
    “他们一定想效忠，女王不允许。”侏儒叹道:“类似的情况我见过太多了。
    在西境? 那些被义勇团救援的爵爷? 当着我的面，就巴巴靠过去? 要向女王效忠........“
    “我单知道龙女王在维斯特洛威名赫赫、一呼百应? 却不想在自由贸易城邦也有这么高的地位。
    一句话? 便让曾经的阶下囚姓奴翻身成为里斯女王。”猎狗喃喃道。
    “里斯人太懦弱，咱们维斯特洛人就不会这样? ”侏儒眼神鄙视环视周围敢怒不敢言、更不敢出手的里斯人，“想想我老姐，当年只剩君临一地，也想着要把龙女王拉下马。再看看现在的史坦尼斯......”
    “我知道你，小恶魔。”一个身上喷茉莉花香水的纤细中年男靠过来，盯着侏儒道：“我们里斯人不懦弱，只是更理智，没你们维斯特洛人那么疯狂。
    你的表子姐姐是疯王三世，史坦尼斯连女儿都献祭，是疯王四世。”
    侏儒仔细打量插话进来的银发中年人，却没在记忆中找到他的任何印象。
    他心里提高警惕。
    名人被人熟知很正常，但他可没忘记自己正扮演的角色呢！
    ——他是钓邪神的鱼饵，而非闲的蛋痛来看里斯人热闹的旅客。
    身子微侧，摆出下一步就能躲到边上里斯胖女人身后的姿势，才表情轻松地说：“其实你误会史坦尼斯了，他为了亚夏预言，为了拯救世界，才献祭女儿召唤魔龙。”
    “那他更疯了。”茉莉花香的里斯人道。
    侏儒嘿嘿一笑，“这你就错了，史坦尼斯是七国少有的真骑士，论品行与志向，七国贵族无有出其右者。”
    “你也疯了。”里斯人怪异道。
    “这是龙女王的评语。”侏儒看似表情戏谑，眼中一缕神光死死盯住里斯人脸上最细微的表情，“女王说，人本是好人，奈何世上少有好神。
    绝大多数邪神都极其恶毒，最喜诱凡人堕落，七国第一俊杰就是被拉赫洛拉入地狱的。
    女王还说，早晚要荡涤寰宇，还世界一个清明。”
    那人眉梢跳动几下，又敷衍几句，就转身离去。
    “我以为他会说‘龙女王也疯了’呢！”侏儒转头，笑着对手握剑柄凝神戒备的猎狗道。
    桑泽眯眼锁定中年里斯人的身影，缓缓说道：“也许他不敢说，一张纸已经把他们吓成鹌鹑，你是龙女王的私生子兄弟。”
    “但他已经说了，用眼神。”提利昂使了个眼色，悄悄缀上去，“一般人压根听不懂我的话，可他的眼神却表明，他全听懂了。”
    “我们只是诱敌。”猎狗迟疑。
    “这里这么多人，谁都不敢轻举妄动。”提利昂说着，就一缩身子，像个小猴子，没入人群中。
    ......
    “士兵，你们要伤害‘奴隶的米莎’的忠仆吗？”
    琳妮丝这边的表演还在继续，已经接近高潮。
    蓝黑披风的奴隶士兵屡次回头，用目光向众位贸易亲王与贵族请示，却没得到明确指令，不由垂下手中长矛，防御森严的阵型也变得松懈。
    琳妮丝见状，直接登上拱券宫殿前的白玉石阶，一边走一边大声呐喊，“没有崔格识时务、明事理，及时向女帝输诚，出征奴隶湾的百条战舰能归来？
    你们这群人更早就沉入大海喂王八，我和崔格救了你们，我和崔格是里斯的救世主！”
    石阶顶端的众多贵族面色难看，却更加无可反驳。
    他们要么自己在征讨龙女王的海军中，要么家族子弟在舰队当军官。
    在盟军全军覆没的凄惨背景下，得以保全自身的里斯舰队，是那么的显眼，以至于很多人即便早就知道崔格当了龙女王的卧底，却依旧支持他担任里斯亲王。
    崔格被“激进派”谋杀之事，其实出乎很多人的预料。
    从本心上讲，里斯上层甚至希望崔格继续“悄悄”给女王当忠犬，然后保全里斯政治经济独自自主。
    崔格挂了，里斯与龙女王的联系没了，等长夜结束，龙女王率领奴隶湾大军西征怎么办？
    听说龙女王轻松操控大风来驱动雪橇巴士，能无限制使用剑刃风暴，杀死数百万活死人。
    里斯是岛国，守卫城邦的力量以舰队为主。
    任你再庞大的舰队，遇到随意改变风向的龙女王，能有半点活路？
    保护里斯不受外敌侵略的奴隶士兵，不临阵向“奴隶的米莎”倒戈就算好的了，让他们去硬肛剑刃风暴，不是前人所难吗？
    退一万步说，即便奴隶士兵个个悍勇，可数百万活死人都扛不住剑刃风暴，一万不到的里斯奴兵有什么用？
    所以，琳妮丝能凭一张“家奴证明书”，在里斯人面前耀武扬威。
    她和她的证明书，正是一部分里斯人潜意识期盼的安全保障。
    “陛下，贸易亲王与贵族议会似乎有投降的打算。”
    亲王宫殿坐东朝西，东临海崖，依山修建王宫，西面为平坦的大广场，南北方向有繁华的商贸区。
    此时，广场北面一栋临街的二层秀楼上，一位容貌绝世的红色绒裙少女以手撑额，凭栏眺望王宫。
    红裙少女身后，一名同样美艳，甚至妩媚气质都有些相似的蓝裙少女垂手而立，态度恭敬，“该如何决断，还请主神示下。”
    “区区一个凡人女子，区区一张废纸，直接弄死得了。”红衣绝色少女裙下传来一个粗鲁尖锐的男声。
    却是一矮个男人背靠围栏，坐在厚厚的毛毯上，而红裙女的绒裙打开，罩住他的头与大半身子。
    好似用他的脑袋当凳子。
    “不能杀她，我不想与丹妮莉丝起冲突。”红衣少女坐不安稳，摇摇晃晃，一脸迷醉，嘴里细声吸气地说，“崔格的死是个意外，我对他其实非常满意。”
    “各方面都很满意。他暗中投靠龙女王，可以让里斯避免成为第一战场。”
    “啪！”拍巴掌的声音从丝绒裙下传出。
    接着是男人的笑骂，“骚蹄子，你想得真美。”
    “因为我本就很美，不是吗？”
    “你美得迷死人。”男人叹道：“奈何你这么美，也都这么缩头乌龟了，龙女王也不一定会放过你。”
    “不是不一定，而是肯定对我有杀意，我能清晰感知到。”红裙女神笑容消失，面色阴沉。
    “进入人类文明数万栽，第一次，我被如此强烈的死亡危机笼罩。
    即便现在，与你一同到达欢爱之巅峰，利剑悬于颈脖的恐惧，也始终无法消散半分。”
    “如果不是这该死得危机感，我何必离开科霍尔？何必与拉赫洛联手？
    长夜降临，我和你一样，都计划闭门不出，在家避劫，可......唉！”
    男人感同身受地叹口气，“避不过，那就主动出击，至少把握主动权。
    像你这样瞻前顾后，畏畏缩缩，最终一定会吃大亏。”
    红裙女神又笑了起来，“十人猎虎，必有死伤，死者二三，伤者五六，余下一二人，已算大获全胜。
    我有心杀虎，却不想成为死伤者。
    故而，最好的选择是站在山下为猎虎猛士呐喊助威，然后给予获胜者最美好的慰藉，就像现在这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