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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4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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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元钧并不纠结,只起了身跟着沈安林一路走进去,沈安林不太熟她,因此也只一路沉默着,带他到了沈皇后从前住过的清欢院里。
    元钧一路熟门熟路走入沈皇后院子的厢房抱厦间,沈皇后未出嫁前在这里日常看书写字,他在房间里走了走,自己母后进宫前住过的房间,他和长姐时不时会来看看,其实对桌子上的种种陈设都了然于心。几上的桌子上尚且还摆着雪浪纸,墙上挂着母亲亲手绘的画。
    外间一面墙前设着供桌,上面供着一副小像,两侧分别是自己和长姐在母亲去世后过来,在这里题过的悼亡词。
    自己当时还年纪小,还是弋阳公主教着自己题的悼母诗,很是生涩,字也写的力道不足,只有短短《诗》上的几句“蓼蓼者莪,匪莪伊蒿。哀哀父母,生我劬劳。”
    他沉默着看了一会儿,转头吩咐沈安林:“倒些水来。”
    沈安林被这熟悉的口吻命令着,下意识上前倒茶,但这里久无人居住,他只能出去找人接了一杯茶水进来,元钧却从随身香囊中取出一粒香珠化入水中,水渐渐成了红色。
    沈安林愣了下,元钧提笔蘸了那红色的墨水在自己从前题的诗句的后面写了几行字。
    沈安林一下子阻拦不及,看他笔墨淋漓龙飞凤舞写了四句绝句,心里微微有些生气:“这是太子从前的手书,四少哪怕是公主派来,这样也不妥吧?”
    元钧转头看了他一眼,没有说话,将笔放入他手里的茶杯内:“处理掉,洗干净。”
    沈安林无可奈何,抬眼去仔细看那诗句,却忽然悚然,这字迹……怎的和太子的一模一样?
    而那两行诗,风吹过来一会儿便干了,干的地方慢慢字迹变淡消失。
    还在震惊中的沈安林满脸木然:“这是什么东西?”
    元钧道:“郑探花给的一种海鱼肚子里的酸汁水制成的墨水,火一烤字迹就会出现了。”
    他简单吩咐沈安林:“每年忌日这下面供台都会点香和蜡烛,记得继续用婆罗龙脑香。”
    沈安林怔了怔:“这是以前娘娘用剩下的,不多了。”
    元钧道:“以后再赏你。”
    沈安林:“……”
    龙脑香自唐时就由婆罗国进贡,仅在宫里使用,一两千金,十分珍贵。其状如云母,色如冰雪,香味极清,丝丝缕缕,用来熏衣,经年不散。前朝贵妃用一点点龙脑末调水抹在扇子上,扇风之时便清香徐来,仿佛神仙中人。
    只是后来婆罗国覆灭,那龙脑树林毁于战乱火中,这婆罗龙脑香便就此灭绝,剩下的越发昂贵,便是弋阳公主也觉得奢侈,并不舍得用这些香。更不用说一般的侍婢,但沈安林听这少女顺口说以后赏他,不知为何竟然觉也觉得十分应当。
    沈安林看了眼那渐渐消失的字迹,又看了下面正对着的儿臂粗的蜡烛,心里稍微明白了,到娘娘忌日那日,必是通宵达旦的点蜡烛,到时候这肖似太子笔迹的诗句就会显示出来。
    虽然不知道这是打算如何用,但逃不离刚才和祖父说的那些话。
    沈安林闷声应了,元钧交代他道:“去把笔给处理了,就回去吧,我自己回花厅。”
    沈安林看他刚才确实十分熟悉,便也应了,拿了那支笔和茶杯出去,元钧有些留恋看了看母亲架上的手书,没有久留,退了出来,走出院子,穿过花园往花厅走去。
    冬日里花园萧条,元钧无心赏景,心里反覆谋划着下一步细节。
    迎面却忽然遇到了一个贵女,她挽着望仙髻,披着大红羽氅,衣饰华贵,身后带着两个侍女,元钧认得那是沈侯的嫡女,自己的表妹沈丹珠,便微微侧身表示避让。
    没想到沈丹珠却站住了,上下打量了他一下,问道:“你就是公主身边打发来传话的容女官?”
    元钧微蹙眉,显然有些不悦,却不知是沈侯还是沈安林,竟将这事随口说给内姹女眷,还当交代沈侯一声事当以密才好。
    沈丹珠却问他道:“容女官千里迢迢从北疆回来,不知道公主表姐如今可安好?”
    元钧压下心中不耐,微微作揖道:“容四见过沈小姐,公主与郡主母女平安,一切安好。有劳沈小姐惦念,在下还有差使在身,失陪了。”
    沈丹珠有些愕然,她身后的绿衣丫鬟笑道:“这位姐姐,我们小姐与公主乃是表姐妹,从前十分亲厚,一直很是关心公主远嫁的境况,如今好容易能和姐姐打听些消息,还请姐姐行些方便,多说详细些。”她说完甚至拿了个香囊要塞入元钧手里,这是看赏的意思。
    元钧诧道:“公主与沈小姐一贯并无什么来往,谈不上什么亲厚,多谢沈小姐赏,不必劳烦了。”
    他一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又是自幼礼节严谨,何时见过丫鬟下人上前拉手扯袖的做派,说话间匆忙往后一避微一拱手,便转身往另一条路行去,倒是闹了沈丹珠一个大红脸,僵在当地,一时竟觉得难堪万分。
    第71章 训诫
    沈丹珠没想到,她与那女官相遇的事到了晚上竟然还有后续。沈平野被元钧交代要守密后,便也交代了沈安林。
    沈安林训练有素,倒也没多想,送走了“容四少”,便去找了妹子说了那事:“今日公主身边女官过来的事,不可对外人再透露,今日原本也是你问我为何换班,我随口说一句罢了,哪知道你却还去找她说话,倒叫我吃了父亲一顿排揎,说这事极密,不可多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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