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山河一道 第62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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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从没到这种地方用过膳,一来就反复擦着桌椅,那嫌弃劲颇是明显。
    灵愫心觉好笑。装什么呢,人吃五谷杂粮,谁又会比谁吃得更干净么。
    她摊了摊手,“谁让我从小就在这种环境中长大呢。褚大夫,你谅解我一下,好嘛?”
    这话一出,便令褚尧心里满是歉疚。他把帕子收好,“抱歉。”
    俩人要了两碗羊肉卤面,在这种吸溜声四起的环境中,褚尧却因太过矜贵优雅,反倒显得格格不入。
    灵愫看他吃得艰难,“你不会嗦面条吗?”
    他将面咬断,细嚼慢咽,咽下这一口,擦了擦嘴,才回答道:“不会。”
    她刚想说那我教你,谁知路上就杀出个程咬金。
    闫弗搬着小马扎,坐到她身旁,跟摊主要了碗面。
    “这年头,还有人不会嗦面啊?”
    闫弗捧着碗,吸溜得像几万年没进食。
    与褚尧比起来,闫弗简直像是刚从深山里跑出来的野人,岔着腿,一口吃了大半碗面条,喝了很多面汤。
    末了他打了个嗝,叹了声:“真爽。”
    灵愫白他一眼,“你能不能别来这丢人?”
    他满不在乎地笑了声,朝她说:“都过去好久了,这家羊肉卤面摊居然还开在这里。喂,记不记得之前来这边吃饭时,这家摊对面是卖香饮子的,没过多久就倒闭收摊了。”
    灵愫想了想,“好像确实是有这么一回事。当时你还朝那摊主挑衅,断定人家一定会倒闭,把摊主气得不轻。”
    闫弗说是啊,有意无意地看向褚尧。
    “高贵的饮食摊,就不该开在混着鱼腥味的菜市场里。”他说,“有些人与事,强融是融不进去的。”
    灵愫说是这道理,“闫弗,你是不是偷跑去读书了?现在说话怎么这么有水准了?”
    闫弗把脑袋朝她靠,指着自己的义眼,“谁让易老板坑了我一把,让我被朝廷追杀,不得不蛰伏起来,韬光养晦呢?”
    俩人你一言我一句,让褚尧根本插不上话。
    他知道闫弗是她的老相好,可知道归知道,现在亲眼目睹他们俩说着曾经,他心里还是不免感到落寞。
    不免感到,很落寞,非常落寞。
    落寞得想死。
    褚尧掐紧手心,逼自己去争取。
    他学闫弗的样子,一手捧碗,一手拿筷,嘴噙住碗边,嗦面。
    可他就是这么不争气。
    他不爱吃咸的东西,可这碗面齁咸,让他才刚吃一口,就呛得连连咳嗽。
    “咳咳……咳……”
    哪怕这样,他也不肯放下面碗。
    灵愫回过神,赶忙拍了拍他的背,“怎么了,是不是呛到了?”
    褚尧飞快摇头,“其实,我会嗦面。”
    可现在,她已经不在乎这些了。
    她说这不重要,“你快喝口水,歇一歇吧。”
    闫弗煽风点火:“褚大夫,不会就算了,真的没事。”
    灵愫回瞪他一眼,他却笑得很猖狂。
    褚尧的呼吸开始不平静了。
    他握紧面碗,不知在想什么。
    良久,他抬眼看她,眼睛红了起来,连带着眼尾那一抹薄红都明显好多。
    褚尧说:“何苦要羞辱我。”
    他放下面碗,在灵愫不明所以的眼神中,背对她走远。
    灵愫站起身,刚想追,就见褚尧忽然晕倒下去。
    与此同时,身边响起了闫弗的一声惊呼:“好!爽!成功将他毒倒!”
    顾不得教训闫弗,灵愫就先跑到了褚尧身旁,探了探他的鼻息。
    没有中毒。
    褚尧是被气晕了。
    灵愫回过头,骂了闫弗一句。
    他慢悠悠地走过来,“小心肝,你为了他骂我,我真的要伤心了。你看看我嘛,我为了你,可是瞎了只眼呢。”
    灵愫抱起褚尧,朝闫弗啐了口:“滚。”
    可正当她要走,就又见两个熟人跑来。
    蔡逯气得恨不能把这个世界都给撕碎了。
    他气得红着眼眶,拦到她面前。
    “代号佚,易灵愫,骗我很好玩是吗?”
    蔡逯被气出了哭腔,哽咽着说出了这句话。
    这时,阁主也跑到她身旁,朝她说:“蔡逯去杀手阁大闹了一场,抱歉,我没拦住。他都知道了。”
    她踉跄一下,把褚尧放下,改成搀扶他。
    闫弗吹了声口哨,“怎么办呢,易老板。这次你还能游刃有余地解决吗?”
    卖羊肉卤面的摊主伸手数了数。
    四个男人,紧紧围着一个小姑娘。
    看起来,他们彼此都认识。
    摊主暗叹了声,世风日下啊。
    是啊,大家都想知道:
    怎么办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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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35章 乖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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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风都静了一瞬。
    刚还毒辣的天,这时好像忽然蒙上了一层雾,平等地在每个人心里都落了些厚重的阴霾。
    蔡逯看向闫弗:“这次?什么叫‘这次’?什么意思?我备受蒙骗,备受委屈,难道落在你眼里,这只是一场不痛不痒的追逐游戏?”
    闫弗本来只打算隔岸观火,结果没想到,反倒会把战火烧到自己身上。
    行啊,那就斗呗。
    闫弗打响了蓄意闹事的第一枪。
    他白蔡逯一眼,轻佻回:“这次的意思是,在你之前,还有五六七八个老情人,也像你这样,哭唧唧地来要名分呗。”
    一听“老情人”这几个字,蔡逯就炸了毛。
    “不是,你神经啊?”蔡逯揪住闫弗的衣领,怒目圆瞪,“拿那几块破铜烂铁跟我相提并论,这情况能一样吗?再说我什么时候求名分了,我是来说正事的好嘛!”
    闫弗就阴阳怪气地“哦”一声,打量着蔡逯。
    “哦,伟大的蔡衙内确实不是破铜烂铁。”闫弗放声大笑,“但是,你会把破铜烂铁穿在你那根□□上面啊!”
    这事戳中了他的笑点,他笑得喘不上气,摁着一旁的桌,弯腰捂肚,笑到干呕咳嗽。
    蔡逯的脸黑了。
    他戴那鸟笼,这么私密的事,闫弗为什么会知道。
    蔡逯本能地朝灵愫看去,可还不等他开口质问,阁主就先发了火。
    阁主搡闫弗一拳,“你他□那么闲?不去刺杀政客,反倒还有闲心来跟踪别人?”
    阁主这话,是朝灵愫暗示:闫弗在跟踪监视你。灵愫接受到信息,不动声色地带褚尧往后退到阴凉地。她乐于坐山观狗斗。
    至于闫弗为什么会知道这事,无非是他潜进了枕风楼与杀手阁,时刻监视着灵愫的行动。
    闫弗是没亲眼目睹蔡逯怎么戴锁,但他看到蔡逯把那锁捡回了家。如今他说的话,无非是他的猜想。
    谁知,还真就误打误撞地猜中了!
    蔡逯“呸”闫弗一声,“你又装什么装?是,你没戴破铜烂铁。可当年那个因不听话,被她套上狗链,浑身赤.裸地雪地里待了一夜,逢人过就学狗叫的人,难道不是你?”
    蔡逯揪着闫弗的头发,“你会调查,难道我就不会调查?是,我狼狈我犯贱,那你又好到哪里去?”
    蔡逯说:“我记得,当时你都快哭死了吧。不过你这人这么贱,后面被甩了后,应该有不止一次地求她,再给你套个狗链吧。”
    闫弗揍蔡逯一拳,“是是,我做这些就是贱。那你呢,你不贱?”
    他说:“蔡逯,你不就仗着你跟沉庵长得像吗?”
    他知道蔡逯最在意沉庵,所以现在,故意用沉庵刺激蔡逯。
    “要么说沉庵是她见一个爱一个的人里,最爱的那一个呢。人家当时可大度了呢,几人共侍一妻都没什么反应。你呢,一点小事就狗叫,汪汪叫个不停。”
    闫弗扇蔡逯一巴掌,“要不是你的脸好,你以为你配跟她谈这么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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