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节
“李长英,宣御医,所有人!”
他没说要人命,但都知道,如若人救不回来,便是死到临头。
跪着的御医大着胆子问秦宴要凶器, “鸠羽之毒难解的原因在于除制毒之人,旁人都不知道用是的哪几种毒虫,但凡试错,就会立即要了中毒者的性命,臣只能大胆一试。”
秦宴看了眼床上似乎十分痛苦的温尧,问御医, “他还能支撑多久,你们最快什么时候能制出解药?”
“这个臣…”御医支支吾吾给不出准话。
秦宴心中的怒火又开始滋生,御医也做好了被骂个狗血淋头的准备,但等了半响却没见动静,他小心翼翼抬头去看,就见皇上闭上了眼,似乎在极力忍耐着什么。
“治好他!”最后秦宴也只留下了这么句话便转出了门。
他没靠近去看温尧,因为不敢,因为他太讨厌这种无能为力的滋味。
后来的御医们也引起逃过一劫,只是从这屋里遗留下的肃穆气息便知道,事情棘手的很。
秦宴回承明殿,路上李长英请示, “皇上,可要封锁昭仪中毒的消息?”
“封锁?”秦宴反问, “有用吗?”
能在宫中安排这么多刺客,还有胆子在寿宴上动手的,又能有几人。
“那接下来该如何是好,请皇上示下,”李长英道。
秦宴自嘲一笑, “接下来啊,自然是死人了。”
至于死谁,那就看谁够狠。
李长英心头一惊,有些猜测,但又不敢相信,只能试探地问, “可玻璃完没还全制出来,昭仪兴许……”
秦宴回头,冷冷地注视着李长英, “你认为朕要放弃温尧?”
这是秦宴第一次称呼这个名字,说明即便真相未明,他也信了温尧不是薛尧,不是薛家人。
只是此刻的温尧并不能知晓。
李长英垂头,不敢回答。
秦宴说: “连你都这么想朕,难怪他一直叫朕暴君,”这话说的平淡,又很是讽刺。
李长英意识到自己会意错了,慌忙跪下请罪, “皇上恕罪,是奴婢不会说话,奴婢这就掌嘴。”
李长英说完举起巴掌就往自己嘴上打,声音响亮,一听就知道打得有多狠。
秦宴并未多看他一眼,只道: “起来吧,朕不怪你。”
皇帝从来就是孤家寡人,他不能奢望有人懂他,也不能让人懂他。
他是皇帝,要无人能猜准他的心思才对。
之后的一路,除了轻到不能再轻的脚步声外,再听不到任何声音,静到让人害怕。
秦宴回了承明殿,唤出暗卫吩咐, “去,让人制鸠羽之毒,随意制,不留解药。”
谁要动他的人,他就让谁付出更惨的代价。
承明殿内,透出了带着杀意的寒气。
而与此同时,后宫各处也纷纷收到了温尧中毒,恐命不久矣的消息。
其他人如何反应不知道,但薛太后和谢盈霜是高兴的,恨不得仰天大笑的高兴。
谢盈霜笑得当场就褪了个镯子赏给来报信的宫女, “可知晓他还有几天活头?”
宫女摇头, “御医不曾明说。”
虽然不知温尧的具体死期,但知道他必死无疑,谢盈霜已经很满意了, “跟本宫斗,他还嫩了点。”
“去,仔细盯着,若是人死了立马来告诉本宫,本宫要好好地庆祝一番。”
宫女领命退下,春茗上前两步替她斟茶, “娘娘即将大仇得报,恭喜娘娘,贺喜娘娘。”
谢盈霜优雅的端起茶水抿了一口, “他反将本宫一军,算计薛家来对付本宫和谢家,本宫可能轻易饶了他。”
“春茗,替本宫找些人,等他被送出宫时,本宫要用。”
虽没明说,但春茗已然明白了她的意思,春茗道: “娘娘放心,一个死人而已,咱们必让他死后也难安。”
谢盈霜咧开嘴角得意地笑了起来,现在就等着那个下贱庶子死了。
此刻的长青宫,薛太后亦是笑容满面,边吃着宫女喂到嘴边的果子,一边与同样喜气洋洋的杜嬷嬷说话。
“倒是全了哀家的心愿,若让哀家知道是谁做的,哀家必然重重有赏。”
杜嬷嬷也不知是谁做的,只能猜测, “兴许是谢家呢?上回当街刺杀一事,谢贵妃可是被皇上禁足了,还交出了掌管六宫的大权。”
薛太后也说不准,吩咐道: “那让人去查查。”
“上回还敢在哀家面前呈威风,不过眨眼间就死到临头,哀家还以为他有多大能耐。”
“不过早些死了也好,今日他让哀家和肃儿颜面扫地,便是没人动手,哀家也不可能放过他的。”
薛太后再吩咐杜嬷嬷, “让人盯紧些,若皇上的好昭仪实在痛苦,不妨给他帮帮忙,让他早日解脱。”
“是!”杜嬷嬷应的飞快,她可一样也盼着人死呢。
这宫里还没几个人让她吃过亏,这笔账她记得清楚着。
只是心头又难免生气一丝担忧, “娘娘,奴婢看皇上挺在乎他的,怕不会就这么算了。”
“不算又如何,人救不回来,他就是杀光了背后的人,一样只能得到一具死尸。”
但薛太后说完,又突然意识到了些什么,她想起薛尧的仇人好像没那么多,尤其是还恨不得置他于死地的。
薛太后猛地坐直身体,神色严肃起来, “去,去查,查清楚那些舞姬到底是谁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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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来写好了,结果忘记定时了,不好意思。
第二十八章
秦肃在等秦宴来求他,他不信以秦宴的聪明猜不到这下毒刺杀之事是他所为,除非他毫不在意他那个给他立了大功的昭仪。
可没想到召见的消息没传来,传来的却是薛太后身子不适疑中鸠羽之毒的消息。
秦肃当场捶了下桌子,询问报信的侍卫, “消息可属实?”
“禀王爷,属下只知消息是从长青宫传出来的,真假不知,早朝过后,皇上去长青宫给太后娘娘请安,他刚走长青宫就命人去请了御医,然后长青宫就被封了。”
“备马,本王要进宫,”秦肃攥紧了拳头,眼神透出凶狠,什么真假,这分明就是秦宴放出的诱饵。
一路上秦肃表情都很严肃,沿路从宫中内监和宫女递来的消息中,他确认太后就是中了鸠羽,这鸠羽之毒,只有制毒药者方可知怎么制解药。
秦宴就是在逼他,逼自己交出解药,逼自己跟他做交易,除非自己能眼睁睁看着母后死。
秦肃是直接冲进承明殿的,秦宴在批阅奏折,时不时狎一口茶,看起来十分悠然。
秦肃怒目而视,并不行礼,张口便骂, “疯子!秦宴你这个疯子!”
秦宴放下奏折,弯了弯唇角, “朕就是个疯子,这事你不是很早就知道了吗?”
“皇兄可喜欢朕送你的这份大礼?”他笑意盈盈地询问秦肃。
秦肃气息粗重, “你别忘了,母后是太后,倘若让人知道是你将她害死的,你让满朝文武,让天下百姓如何看你?”
秦宴点头, “好问题,可薛昭仪也是你嫂子,你毒嫂子便不怕满朝文武和天下百姓唾骂了?”
“他不过是个昭仪,是个下贱的庶子,皇上以为除了你,能有几个人在意他是的死是活!”
“有朕在乎就够了!”是不容质疑的语气。
“一个朕抵得过千千万万个你,一个薛尧便也胜过千万个薛太后!”
他在陈述温尧在他心中的重要性。
秦肃除开心中的震惊,不可置信,只剩下满腔的愤怒, “疯子,当真是个疯子,大渝迟早要毁在你这个疯子手中。”秦肃气红了眼,整个人看起来十分暴躁。
与之相比的便是秦宴的平淡, “无妨,待到毁了那天再说。现在皇兄该想想到底要保谁。”
李长英适时进来回禀消息, “皇上,人已至左相府,只等皇上下令。”
秦肃升起一股不祥的预感, “你又想做什么?”
秦宴好心替他解答, “你以为朕让人制毒,只打算毒一个人?”
秦肃脸一白,意识到了秦宴是什么意思,脚沉重地退后一步,望着秦宴那张好看得过分的脸,觉得疯子都不足以形容这人。
他不仅疯,他还足够狠,暴戾。
秦肃突然苦笑出声, “本王现在明白为何三年前会败在你手上了,明明天时地利人和都在我这边,本王却败在你一个冷宫皇子手中,比起心狠手辣,是本王输了,是本王输了啊。”
秦肃大笑起来,笑声中带着满满的不甘,甚至还有几分凄凉。
“你的确输了,以后,你也不会是朕的对手。”
“好了,皇兄该做选择了,”秦宴换了本奏折批阅。
秦肃沉静下来,质问秦宴, “若本王谁都不选呢,无论你用多少人来威胁本王,可本王偏偏就要那薛尧死,你又当如何?!”
秦宴抬头看了他一眼,面色依旧平静,回答他的问题, “不会如何,只是让这世间多些亡魂而已。”
“秦宴!你如此残暴,就不怕将来死后下十八层地狱吗?”
秦宴突然笑了起来, “怎么着,皇兄提前与阎王爷联络过,这就知道朕死亡后会下地狱了?”
就是这种满不在乎的态度,让秦肃觉得难以忍受,而原本该他这样的,该他看着秦宴跪在自己面前痛哭流涕地求自己给薛尧解药。
秦肃想不明白,怎么跟计划中完全不一样。
他提出要求, “我要见薛尧,我要跟他说话。”
“可以,”秦宴答应下来。
时间已经过去五日,温尧从最开始的不舒服,出汗发烫到现在已经完全昏迷不醒,全靠御医的药暂时拖着,御医说最多还能撑两日,两日后若还没拿到解药,便是神仙也难救。
秦肃看见温尧时,他便一动不动的躺在床上,若不是还有呼吸,当真像极了一个死人。
脸色惨白毫无血色,脸颊消瘦像被吸干了精气,嘴唇手指发青,任谁都能看出来他真的命不久矣了。
秦肃看着人,又笑了, “皇上,你可比我想象中的还要在乎这个薛家庶子,因为他能帮你造盐,能帮你稳固江山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