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被典开局,君临天下! 第155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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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真是美啊!
    血珠不断溅开,璟郡王双腿似乎钻进了青石地里,又似乎飘了起来,他眼珠转动,仓惶四望,想要找寻些什么。
    最终,璟郡王涣散的目光,定在了那里。
    齐瑞脸贴在地面的血泊里,不时抽搐几下。文素素神色平静,手握着陌刀刀柄,从他背上拔起来,刀面上的血,滚滚而下。
    齐瑞嘴张了下,仿佛在说话,又仿佛只是在苟延残喘。
    璟郡王已经无从得知了,他看到自己的身子四分五裂,散落一地。
    与此同时,底下的广场上,在齐瑞璟郡王行动时,玄衣宿卫就不知从何冒了出来,疾奔向朝臣官员家眷。
    弓弩刀箭,很快将朝臣家眷隔开,广场上形成了楚河汉界,泾渭分明。
    一半被宿卫守护住,一半被架在弓弩上的箭矢对准,只要他们敢动,马上会被拉开的弓弩,射成刺猬。
    血腥气很快压过了香甜的果子酒气,秋日的太阳高悬,明晃晃,照着一地的赤红,凌乱的尸骸。
    四下死一般的静谧,突然,一阵脚步声从广场的南边传来,有人转动僵硬的脖子看去。
    宿卫用刀箭押着十几人,朝他们走了来。
    “阿威!阿威犯了什么事?”有妇人尖声哭喊起来。
    “十二郎。”陆续有人认出了他们,颤声喊道。
    “阿爹救命啊!”
    “二伯父救命啊!”
    哭喊声四起,原来空气中胶着的惧怕,被愤怒讨伐的声音掩盖。
    沈相曹尚书等文素素的心腹朝臣们,被宿卫守护着,箭矢对准的,乃是平时经常反对文素素,以及中立未曾表态的一种朝臣。
    文素素还下旨,让他们带着家眷儿孙前来赴宴,她这是早就打好了主意,要将他们阖家全族连根除掉!
    孔定僵心神不宁,他没想到的是,他已经对文素素暗示了忠心,仍然被驱逐到了另外一边。
    再看到身边神色木然的施仲夫,孔定僵心情很是复杂,自嘲一笑,别开头没再去瞧他。
    螳螂捕蝉黄雀在后,他们斗来斗去,实则一场笑话,都成了网中的猎物。
    齐氏的宗室老王爷,惊吓过度跌坐在地上。齐瑞的两个叔叔,诚郡王谦郡王,低头抓紧自己的儿子,连大气都不敢出。
    张太妃所出的恭郡王,尚年幼的他,不知所措张嘴哭起来,张太妃脸都白了,死命捂住他的嘴,颤声道:“别哭,不许哭!”
    邱大学士的孙儿邱三,生死不明倒在血泊里,老妻已经惊惧悲痛过度,晕了过去,邱三的母亲也哭成了泪人,扶着胸口喊痛。
    他万万想不到,文素素会如此大胆妄为,竟敢当着朝堂百官的面,大开杀戒。
    邱三跟着璟郡王他们一起犯了事,要是让文素素彻底得逞,他们一家子都活不了。
    邱大学士心一横,扯着嗓子大喊道:“太后娘娘,你大开杀戒,可是要将我等都杀了!”
    刑部段侍郎的侄儿也在其中,他跟着怒道:“光天白日,朗朗乾坤,苍天都看着呢,有本事将我们都杀了!”
    他再看向几个老王爷,喊道:“你们是齐氏的宗亲,开宗祠,将文氏除名!”
    老王爷连话都说不清楚,嘴唇哆嗦着,地面上渐渐有水渍氤氲开,尿骚味扑鼻。
    翰林院翰林学士,翰林博士一起振臂疾呼:“大齐江山断不能落到此等毒妇手中!”
    “杀天子,射杀无辜,我等大齐臣子,岂可任由此等大逆不道之事在眼皮底下发生!”
    礼部方侍郎愤怒指着宿卫们:“你们是在助纣为虐,定会遭到报应,还不速速放下刀箭!”
    “秦谅,睿宗待你不薄,将你亲手提拔到皇城使的位置,你就这般忠君,杀了睿宗的后代子孙,断送了睿宗的江山社稷!”
    蒙面的宿卫们巍然不动,架在弓弩上泛着幽光的箭矢,稳稳对着了他们。
    有朝臣从惊吓中回过神,失声道:“皇城司兵将已经调动过数次,皇城司的兵将与州府驻兵轮换,如今皇城司的兵将,九成乃是从外地驻兵中选调而来!”
    皇城司属天子亲卫,护皇宫天子安危,守护京城。平时经常调动兵将,朝臣们早已习以为常,亦不敢干涉。
    兵将从外州府调来,与京城官员无任何的纠葛,他们不会有任何的顾忌,只会听从上令指挥。
    秦谅神色淡淡,只扫了他们一眼,便立在那里等着文素素的指令。
    他的酷吏名声,早就赫赫有名。他并不在意身后名,他的儿孙们,文素素跟他与伍老夫人细谈过,真心为他们打算,提了好些建议,已妥善安排好。
    他对睿宗忠心,至于睿宗的儿孙,秦谅以为伍老夫人说得对。
    这是他们的命。
    殷知晦从怔忪中反应过来,他忙奔向文素素,深深作揖下去:“太后娘娘,杀......”
    想说的话,突然哽在了喉咙中,殷知晦喉咙一阵发紧,直起身,哀哀望着文素素。
    文素素神色温和,接着他的话道:“杀戮过重,要遭天谴,殷相可是要这般劝朕?”
    殷知晦嘴里苦不堪言,摇摇头,“臣亦不知该如何说,只求太后娘娘,方他们一条生路。”
    文素素指着自己,再指着倒在那里的齐瑞,“朕给了他机会,殷相都看到了。他杀朕,朕也杀他,并未假手他人,这很公平,是他技不如人。”
    年少莽撞的齐瑞,哪是沉着稳重文素素的对手。
    她埋下了天罗地网,好整以暇等着他入彀。
    “若是朕被他杀了,现在躺在地上的就是朕,今朝的筵席,便是朕的丧事。”
    文素素嘴角上扬,颇为感慨地道:“这是他做得最聪明的一件事,可惜失手了。”
    殷知晦苦笑,的确如文素素所言那般,齐瑞要是杀了文素素,朝臣定会恭迎他亲政。
    史官的笔,会修饰这一段,成为齐瑞君王生涯,雄才大略的佐证。
    殷知晦脑子混乱至极,晦涩地道:“太后娘娘瞒着臣,精心准备了这场猎杀。”
    文素素不置可否,脚步轻盈朝前走去。经过殷知晦身边时,她的手伸出来,覆在了他垂在身边的手背上。
    冰凉,温软,轻拂而过。
    殷知晦手控制不住颤抖,他听到文素素道:“是,你说得对,这是一场猎杀。先前的不算,现在才将开始!”
    第一百五十一章
    众人看向文素素, 憎恨,戒备,畏惧, 愤怒, 各种眼神复杂难辨。
    文素素面带微笑,道:“这么好的果子点心酒水, 浪费才该遭天谴。让他们坐着歇一歇, 边吃边说话。”
    青书琴音分别领着内侍宫女, 巡视的宿卫一起上前帮忙,将案几及掉在地上的果子等搬到了他们中间。
    冷森森的箭矢,仍对准了他们。
    另外沈相曹尚书他们那边, 家眷都被领到殿内歇息了,当差的人留了下来。
    邱大学士大叫道:“士可杀不可辱,你要杀, 便给我等一个痛快,休要一再侮辱我等!”
    太阳底下,也有人惊吓过度,着实无力,不受控制坐了下来, 不管是甚,抓起果子点心就吃。
    酒水甜点下肚,勉强驱散了不安,大家都安静了许多。邱大学士的叫喊, 附和寥寥。
    秦谅与何三贵亲自抬了案几椅子到广场中间放好,文素素如坐在上朝的大殿上那般, 姿态闲适恣意,扬声道:“谁家的不肖子孙, 且来认领一下吧。”
    秦谅指挥宿卫兵丁,将从皇城外带来的一群人,与璟郡王一起准备刺杀,或奄奄一息,或早已死透的尸首摆在了一起。
    死一般的寂静之后,有压抑的哭声渐渐响起。接着,哭声越来越大。
    “我儿啊!我儿死得好惨呐!”
    “我孙子是太学学生,是读书人!太后娘娘不但为难新科进士,难道欲将杀尽天下读书人!”
    文素素揉着眉心,对秦谅道:“既然有人认领,弑君造反乃诛九族大罪,朕心善,九族先暂且罢了,杀现成的便好。”
    秦谅手一挥,宿卫冲上前,将大喊的十余人押解到空地处。
    弓弦拉紧,箭矢破空齐发,短促惨叫之后,血流成河。
    天地间一片寂静,太阳依旧明媚,照耀着人间。
    齐瑞抽搐了几下,呼吸急促起来。坐在血泊里的殷知晦侧头看去,他将官袍脱下来裹住了齐瑞的伤处,又有新鲜的血溢出。
    “是吏部关侍郎,平郡王两家。她不受任何的威胁,不在乎身后名。”殷知晦对着齐瑞惊恐万分,求救的目光,轻声解释。
    “谁都不能阻止她。在很早以前,她就说过,大齐上下的官员,杀光都不为过。他们是蠹虫。”
    齐瑞眼里的光,变得炙热,恨意凛冽。他流血过多,脸白得如金纸,嘴唇干燥,拼命舔着,极低了说了句什么。
    殷知晦没听清楚,他也不想听清楚。齐重渊不听他的话,齐瑞也不听。他们父子一脉相承。
    “齐氏是最大的蠹虫,依附在百姓身上做吸血水蛭,不劳而获。”
    殷知晦抠着手上干涸的血,垂下头,语气平静:“以前我以为她是在说玩笑话,生气了骂人。其实不是,她早就这般想了。皇城司的兵马,在皇城外带来了十几人,他们应该是你在宫外的接应,璟郡王在内与你应和。这些人,皆在太学读书,出身高贵。他们都活不成了。以后,应当没有太学,或者,太学换成普通的学堂,入学需要经过考试。”
    殷知晦终于转头看了看他:“你别说话,仔细伤口流血更厉害。”
    齐瑞眼珠不动了,泪从眼角滚出,他身上的伤太痛,痛得他生不如死。
    文素素换了个舒适的姿势坐着,再次道:“谁家的不肖子孙,且来认领回去。”
    死一般的安静,旋即,有人哭喊了起来:“是我家的七郎,是我家七郎的尸首。”
    文素素点头,道:“是你家的七郎,你是吴侍讲的夫人,七郎是吴侍讲的幼子。吴侍郎,你且站出来。”
    吴侍郎面色苍白,拖着沉重的双腿,走到幼子的尸首边,不忍看着他,老泪纵横。
    有了吴侍郎开头,其他的人陆陆续续走了出来认领,没一阵就认领完毕。
    文素素道:“他们在外的一举一动,你们可知晓?”
    大家都惊慌不定,一时不明白文素素的用意。文素素又伸手揉眉心,大家一见,如惊弓之鸟,慌忙回答了。
    有人答知晓,有人答不知。
    文素素哦了声,道:“既然知晓,你们却无视,纵容他们在京城横行霸道,闯下滔天大祸。”
    她眼神扫过去,不带任何情绪,在邱大学士身上停留:“邱大学士,你的孙子三次被关进大牢,你却从不知悔改,只是恨朕,以为朕在与你为难。”
    邱大学士不敢去看邱三与堆积如山的尸首,也没了先前的骨气,缩头塌肩立在那里,仿佛瞬间老了十岁不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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