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当真不见棺材不掉泪！”
    秦婉婷缓步走到秦扶辰面前，居高临下看着他。这声三句怒斥让储君的脸色更加苍白。
    “扶辰，你自幼聪颖好学，文武兼备。作为储君以来，更是勤勤恳恳，事事亲为。朕对你甚是满意。”
    “但自从曦儿被寻回后，你就变了，利用储君职责，在奏折中寻求商机，贪墨军中空饷，甚至还靠此牟取暴利，吃相难看。”
    “这些朕都忍了。”
    “朕知你身为太女，需要处理诸多事宜，需要银钱拉拢人心。但是你却见我没有过多干涉，以为自己隐藏得很好。殊不知，只是因为朕觉得你能力出众，替你隐去了尾巴。”
    “但你却不知感恩，愈发贪婪，甚至连朝中赈灾的米粮都敢贪墨！”
    “但这些还不是朕最生气的点。因为你这些行为被王右相顶了锅，所在所为只会影响到部分人的利益，但并不会影响你储君的风评，更不会对整个王朝产生影响。
    “你现在还不跟朕说，你究竟错在哪里了吗？”
    秦婉婷冷眼盯着地上跪着的人，脸上虽怒，但仍给了自己女儿一次机会。
    然而，秦扶辰却没有get到她的点，反而在得知母亲并没有因为她结党营私而生气后，更加恐慌了。
    她根本不知道自己错在哪里，只好道。“还请母皇明示。”
    秦婉婷见状不禁对这位太女大感失望，似乎已经深切地意识到自己这个孩子真的不适合再做储君，于是便把她召到身边轻声道。
    “晨曦回来，令你感到了不安，对吗？所以你为了稳固储君之位，主动与南王朝交好。”
    “我…”她想要辩解，但话才出口就被打断了。
    “朕知道，你并没有错，我朝并非闭关锁国、固地自封之辈，需要些私交。但你千不该万不该，居然将国之根本的驭诡术告诉了南王朝。”
    “你可知此事不仅王知州知道，连同右相参你之本亦有所提及——你将整个王朝底蕴赠予他人，实为大患！”
    “朕当初就不该替你扫尾！”
    说到这里，秦婉婷深吸了一口气，目光里全是失望，冷然说道。“秦扶辰，此次战役，九成战死亡灵都该算你头上！”
    “你告诉朕，这次你皇妹被南朝提前埋伏袭击，可与你有关！！”说到这里，秦婉婷声音犹如春雷，吓得太女秦扶辰当场瘫软在地。
    哐当——
    秦婉婷看到她这幅模样还有什么不明白，顿觉失望透顶。她愤然抓起桌上砚台，重重砸向秦扶辰。
    只听一声惨叫，秦扶辰头部血流如注，惨不忍睹。
    “朕怎么教你的！”
    “秦扶辰，是朕教你身为北朝储君，向她朝奴颜婢膝，将国之根本送给外人，将镰刀伸向自己姐妹的吗！！！”
    “你可真是丢尽了朕的脸！”
    “你愧对北朝列祖列宗！”
    “今日你能为了储君之位，谋害亲妹，使得那么多兵卒战死！明日你登基之后，就能让北王朝变成南王朝的附属！！”
    秦扶辰神色之中满是惊惶。因为与南王朝的交易，她可以确信自己母亲并不知情。即使知情也应该站在自己这边。
    然而，没想到的是，南王朝那些人竟然这么不讲武德，害得了那么多兵卒，让她的母皇对她忍耐达到极限！
    这……这这并非她的初衷啊！她只是想害死皇妹…而已啊！
    秦扶辰脸色惨白，不敢直视女帝。
    因为驭诡术泄露之事牵扯太大，更别说其中还牵扯了她谋害其他皇女之事，简直罪加一等。而秦婉婷对她逃避的举动更加失望。
    秦扶辰永远不知道让她母亲秦婉婷感到心寒愤怒的点，不仅仅是她泄露驭诡术的行为，而是她作恶都作不成功的愚蠢。
    皇二女中途寻回，再怎么跟她争也只是个半吊子，而这北王朝迟早是她秦扶辰的。但她却为了让自己帝位稳固，将驭诡术交给外人，简直愚不可及！
    为了打破眼前的小屏障，却给未来挖了一个大坑，这何等的荒谬！！
    鉴于秦扶辰近期宛若失了智的行为，也让女帝秦婉婷彻底下定了废除其储君之位的决心，声音再度响起。
    “朕，北王朝第一百二十位女帝秦婉婷，谨此祈告天地。朕继位以来，兢兢业业，始终致力于维护王朝繁荣昌盛，不敢有丝毫懈怠。”
    “然而，朕所册立储君秦扶辰却结党营私，以权谋利，谋害亲妹，实乃无忠无义无廉无耻之徒。如今更是败坏祖业，骄纵暴戾，无法挽救。”
    “朕深思熟虑，痛定思痛，念及列祖列宗，万不能将基业交到扶辰手中。故而，即日废黜秦扶辰太女之位，圈禁宗人府，永生不得释放。而太女之位暂由秦晨曦接任——”
    随着女帝的话音落下，殿内顿时鸦雀无声，瞬间陷入死一般的寂静。
    ————
    程晚吟目光注视巷口，那里站了一位身量纤长，相貌清俊的青衫文人。
    她衣袂飘然，静静站在黑暗的巷子里，望着巷口，神情专注。好似在等待某个人出现，眼底隐含深邃，眉目间却透着几分熟悉之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