像是在提醒他无意中有了不恰当发言。
    温利心头一跳，看向连声轻咳的元帅，低头快速扫了一遍发言稿，以为自己真的出现了什么原则性问题。
    其实萧酌言只是被程知鱼的“五年生仨”震惊到了。珍贵人类平时看起来柔软又胆小，没想到，居然还在网络上藏了另一副生猛又胆大的面孔。
    『五年生仨』
    他可真敢说。
    如果不是兽神仁慈，没给普通人类赋予生育和传宗接代的使命，程知鱼一定会为今天的口无遮拦付出代价。
    “元帅。”身边的官员回过头，小心地问他：“是有什么问题吗？”
    萧酌言这才想起来自己还在开会，放下手腕，关闭了通讯器，对温利抬了抬下巴：“没事，继续吧。”
    温利狠狠松了口气，按照既定发言稿，把话说完。
    “尊敬的元首陛下。”
    温利还没走下发言台，就听场内忽然传来高声：“关于和谈，我国可以全部同意您方的要求，但有一个条件。”
    这声音太熟悉，萧酌言微微抬起眼，看到了那名一直在和谈中上窜下跳的巨鹿族人，许科林。
    这名兽人已经义无反顾地投入了异族怀抱，是一名举国皆知的叛国贼，但他作为“异国”来使，帝国还必须以礼相待，不少兽人都觉得憋屈。
    于是就在昨天，帝国户籍管理局和兽人管控指挥中心同时发出命令——巨鹿族血脉等级降低5级，栖息地收缩三千里，因为族群教育不善，导致养出了一个卖国贼，所以巨鹿族族人三代内不得再从事公众工作，所有帝国政企也都不再聘用一只巨鹿。
    许科林凭借一己之力，把巨鹿族变成了大陆之耻，居然还有心情在和谈大会上大放厥词？
    元首陛下高坐王台，身上金色的王衣流光溢彩：“说。”
    许科林笑了下，视线似乎扫了眼萧酌言这边，然后高声道：“我方要求——帝国提供一百名珍贵人宠，当然，是购买。该付的钱，我们一分也不会少。”
    萧酌言眸光一瞬间沉了下去，赤红色的瞳仁暗沉得像是能溢出芒来。
    人宠。
    即被兽人当做高级宠物豢养的珍贵人类。
    全帝国不过八十几名，还得加上已婚已育的，许科林张口就是一百名，先不说数量根本达不到，这种变态要求萧酌言也不可能答应。
    而且隐约的，他觉得许科林是冲着程知鱼来的。
    珍贵人类是帝国珍稀资源，不可能打包拱手于人，元首陛下面无表情道：“珍贵人类是帝国国宝，异族要想，也得拿国宝来换。”
    许科林眸色一深：“这么说，元首陛下是要拒绝我们了？”
    元首表情淡淡，一言不发。
    倒是温利忍不住了，趁还没下台，他的声音通过话筒轻易传遍整个会堂：“战败国有什么资格谈条件，不服就战，当我们边荒百万雄兵是吃素的不成？”
    许科林道：“既然是和谈，我觉得还是有必要为自己争取利益吧。”
    温利看他的眼神像看一只小丑：“所以说，国家大义在你面前还不如个人利益了？”
    许科林心里一慌：“我不是这个意思。”
    “要求帝国提供人宠，是你的主意吧。”温利咄咄逼人道：“你想利用异国和谈得到什么？珍贵人类？还是破坏两国和谈从中获利？”
    许科林应对不暇：“我没有……”
    温利冷笑：“一个卖国贼而已，怎么敢在这种场合大放厥词。”
    他冷眼看向许科林身后的异族谈判官：“这种人能卖国第一次，就能卖第二次，如果我是你，我是绝对不敢重用这种玩意儿的。”
    “你……”许科林脸色一白，不敢回头去看谈判官审视的双眼。
    温利：“卖国贼闭嘴吧。”
    许科林：“……”
    “温少将。”这时，元首才淡淡开口，眉眼里都是欣赏，不轻不淡地申斥道：“不得无礼。”
    温利连忙敬礼：“是。”
    但这种申斥比起刚才他对许科林的谩骂，程度简直家可以说是不痛不痒。
    许科林还想说什么，被他身后的异族谈判团轻声制止，看向他的眉眼里已经没有了最初的信任，不让他继续发言了。
    “既然这样，我方会重新调整和谈内容，期待下一次跟元首陛下面谈。”
    和谈勉强结束。
    各方代表一一离开了会堂，许科林从深受信任到边缘人物只花了不到一分钟，他怨毒的眼神一直盯着温利。
    温利根本没在怕的，出了胸中一口恶气，笑嘻嘻地对许科林比了个兽人辱骂手势。
    许科林脚下一绊，差点磕在会堂门板上。
    各方都离开，会堂空旷，只有萧酌言还一动不动地坐着。
    温利站在萧酌言身后，看他一直发呆，有些稀奇道：“元帅，还有什么事吗？”
    萧酌言回过神，指尖轻轻敲了一下扶手，喃喃道：“奇怪……”
    温利听见了这声呢喃：“嗯？哪里奇怪？”
    萧酌言皱着眉：“身为战败国，还有人质在我们手里，异族谈判团态度是不是太强硬了。”
    这么一说，温利也反应过来了：“确实是，和谈谈了快一个月了，什么也没谈拢，异族到底想干什么？”
    萧酌言沉着眸子想了想：“去查一下，异族谈判团进入帝国以后，都和哪些人有过来往，重点关注官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