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0章建镖局
“娘今日再问你一桩事,前任李知县被害一事,你到底有没有参与?”
张宗年连忙发誓,“娘,那一桩我真没有参与,只是贾潇似乎有参与,但他也没有直接出手,只是背后之人,我们也不知道,我曾经听贾潇说过,若是李知县没了,他们两家要如何对付王家?毕竟李知县很懦弱,很害怕我们。”
“留着这样的人在梅县,我们也好行事,当时我还觉得贾潇问得有些没头没脑的,没当回事,没想几日后李知县便被害了。”
老夫人一听,惊了一跳,“所以你是知情的?”
张宗年点头。
张老夫人忍不住拍了拍太师椅上的扶手,严肃的说道:“年儿,你听好了,你从今日开始就偷偷地把值钱的都卖了,这梅县咱们张家呆不下去了,若是再这样呆下去,恐怕会涉贾家的后尘,你一定不能犹豫。”
“娘,为什么?咱们世代在梅县,咱们的根在梅县,岂能说走就走?”
“年儿,你怎么就舍不得这荣华富贵,难道这荣华富贵比你的性命还要重要吗?”
张宗年不语,那意思显然是不会听了。
张老夫人叹了口气,一脸的无奈,“看来天要亡我张家,你做为一家之主鼠目寸光,没有半点远见,咱们张家交到你的手中,这是要亡在你的手里啊?”
“历任这么多知县,三年一任期,咱们张家在梅县屹立不倒不是因为梅县的偏远,也不是因为每任知县的协妥与懦弱,而是张家的祖宗有远见,他们能看到别人看不到的,他们能做到别人不能忍的,他们能舍弃到手的荣华富贵,只有这样才能留住更多的财富。”
张宗年却很不想听到自家娘亲的这些话,那话里话外不知对他有多么的失望,于是也不待老夫人叫他起身,他便直接起了身,他坚定的说道:“娘,咱们张家生在梅县,死在梅县,绝不会离开梅县的。”
张老夫人抬袖捂脸,身边的嬷嬷见状,只好把张宗年给请了出去。
苏辰收走了张府贪掉王家的几处私船场,张宗年恼火,他忽然发现他娘亲预见的似乎应了验,可是他不认输,凭什么要举家潜逃,还没有到这一步来。
苏辰不仅收走了几处私船场,还有张家的几间粮铺高出市场价格还卖起了发霉的坏米给老百姓的事被官差给查封了,没把张宗年给气死。
这些还不是令人烦燥的,而他加入的商会终于产生了商会会长,张宗年才发现一直默默无闻的李原,在他和贾府与苏知县对付的时候,不停的扩大自己的铺面,如今不仅西面,连北面也被李家的商铺占有,不仅如此,如今已经正式成为商会会长了。
到这个时候,张宗年才知道这所谓的李原,可不是什么普通的商贩,居然是大魏的皇商。
说起皇商二字,张宗年就觉得自己和贾潇简直大错特错,皇商李家家主李原,他要对付一个人来,倾全国之力,十个张家和贾家也不是对手,再加上苏知县的手段,简直是在劫难逃。
可是要张宗年就这样的听他娘的话,把财产变了现,就这样带着族人离开梅县,他不甘心,一直以来在梅县,他们张府向来横冲直撞的,没有人敢说他,知县算什么,哪一任不是受他们这些地方富绅给压着。
可是张宗年错了。
自从李原坐上这个商会之位后,才发现整个梅县的小富绅全部都已经拥向他,倒是把张宗年给孤立了,到这个时候张宗年后悔当初不跟贾潇结盟,不齐心协助力斗倒李家,偏生自己起了那点贪心,却是满盘皆输。
李原的商铺越开越多,而商会里的指导价格却是与眉州的统一了起来,甚至不少日常必需品竟比眉州的还要低,这让张家损失了一大笔,而人家李原却能从外地源源不断的运送进来,如今租借着官船,走到哪儿连盗贼都得掂量掂量,不敢有得罪,哪像先前张贾两家打点两岸盗贼的那软和手段。
张宗年开始犹豫了,他以前强买强卖惯了的,如今被苏知县查封了几家铺面后,他做生意都小心翼翼起来,召集了所有的管事,他开始做了调整,不得不按着商会的指导价来销售,转眼盈利少了好大一截,生意却还是卖不过李家的铺子。
因为对方的铺子里琳琅满目,什么都有,连粮食种子皆卖,而且还承诺秋收后会按市价收走百姓的粮食,他会拉到外头去卖,这些粮食也不知道他拉去哪儿,但听人说可能拉到了前方资助了军队,这消息更加令人惧怕。
商会的指导价出来的时候,苏辰从县衙里带了一封价目表回来给乔宝莹看。
乔宝莹跟齐氏在花厅里细看,看完后,两人都很欢喜,“这个价格,百姓们的生活就好些了,至少上半年的税收收了一半多以上回来了,虽然还有欠着的,到今年个秋季,应该能收回来了,毕竟这天气不错,今年应该不会是个灾年。”
齐氏点头,“九儿,待梅县冶安好些了,咱们去一趟茶园吧,听说茶苗都已经种下去了,很大一片吧,以后恐怕得请茶工摘茶,待秋收后,可以召集一些人手过去打理。”
乔宝莹点头,“酱坊如今也缺人手,只是外头很乱,贾潇还没有寻到,苏辰不敢让我出门,不然咱们今天赚的银子都够做许多事的。”
“这几日陈意又出门了,正招集人手开了个平安镖局,第一桩生意就是护送李家的货船,把粮食运去燕北,资助那边的士兵。”
齐氏说完,忽然想起黎三姑娘,于是说道:“我瞧着陈意对这个黎三似乎有些不一样,至少同意喜姑的,把人给留在了院子里帮他打点,至少他每次回来院子里干干净净的,还有嘘寒问暖。”
乔宝莹点头,没想到苏辰想建一个镖局的事还真的办成了,这速度快的,那是不是很快那山里头的信台也要开始建立了。
夜里苏辰回来,乔宝莹便问起了这事儿,且说起召集人手的事,苏辰说暂时不能太快,这信台恐怕得明年了,今年人手不够,还有官道也得修,到年底苏辰会把这些问题全部集结起来往上头呈上去。
这些都是大工程,这些银两的拔发准许也得上头人同意,梅县的冶安是一桩大事,不然连他们都不敢随意出门,又何谈百姓。
且不说这县衙里的布署,先说那张府后院老夫人送走了儿子之后,心里一直不安定,她知道,自家儿子是个倔气的,从小也不曾受过什么苦,家族在梅县一直都比较横行,历届知县比较懦弱。
才导致今日的当家人看不清形势,甚至不甘心抛弃了这富贵,她很痛心,如今要救整个张家,只有一人还能帮上忙来。
于是老夫人叫身边的嬷嬷把老年当年留下的东西拿出来,一个漆黑的木盒里放着一封信,很简单却是能救整个张家人的命。
老夫人把信拿出来,拆开细看,接着伏案写下一封信,叫身边的人秘密送出了张府,并快马加鞭送往京城。
当年他们张家曾救过一个落泊的书生,那书生经过梅县的时候船被贼人给劫了,当时张家的船在列,便顺手从水中救起了他,后来又资助此人上京赶考,留下了这一点儿恩惠。
这一次张家的存亡全看在这人的身上了。
两个月后,京城里有一位三品大员写了一封信送到眉州刘知州手中,那刘知州把信一看,吓得不轻,想不到梅县这小地方居然还有一家姓张的京城里有人,那可不得了,先前他还批了苏知县对付贾家和张家,瞧着这张家是动不得了。
于是刘知州给苏辰写了封信,那会儿苏辰和乔宝莹正在吃饭,毕成良就进来了,面色凝重的把信交到苏辰手中。
苏辰展开信一看,接着阴沉的脸把信放在桌上。
毕成良拿起信来一看,沉吟了一会说道:“看来张家在上头有人,这一次咱们是撞到铁板了。”
“可是张家不灭,梅县就没有太平可言。”
如今也正是苏辰所想的。
乔宝莹把信拿起来一看,见上头刘知州说了两桩案子的事,一直不曾查出来,虽然如今是赵牧在负责,他是直接安排过来的官员,赵家势大,还能兜着,但也不能不把案子给结了。
可是借这案子的由头,接着说了张家的事,叫苏辰不要再插手张家的事了,那意思很明白,如果苏辰不听话照做,那么两桩案子久久不破就得算在苏辰头上。
三个人皆是沉默下来,乔宝莹看向苏辰,苏辰说道:“上次我们查张家的铺子,发现里面有盐粒,虽然撤得及时,可我还是怀疑他们偷偷私售,可是官盐管制极严,按理张家弄不到,如今账务都在咱们的手中,底下几号人也不可能私卖给了张家。”
苏辰话落,毕成良说道:“大人,这么说来,莫非张家有私盐场?”
这个消息可不小,乔宝莹惊讶的看着苏辰,“如果我们把那私盐场找出来,就算上头的人也瞒不住他了。”
“这样恐怕会得罪了刘知州了。”毕成良说道。
得罪了顶头上司,以后的考核,还有公文的往来,都有机会下绊子,乔宝莹心里很难受,为何苏辰总是遇到这样的事情来,这张府在这梅县小地,居然在上头还有人。
但看得出来张家背后的人绝不是刘知州,毕竟先前刘知州可是同意了的,一定是比刘知州还要大的官。
“我不会放手的,眼下咱们转为暗中追查,若真的如我的猜测那样,对于张府便是致命的一招。”
苏辰这么说完,于是带着毕浩几人便打算出门,这几日他都不能回来,按着他的猜测,那私盐场并不远,就算这梅县山多水多,可能也有没能查看到的地方。
苏辰早在一来梅县的时候,便派人跟着当地人四处查看地形,画下舆图,他在舆图上找了几处不太明朗的地方,打算亲自过去看一下。
乔宝莹见状,便给苏辰准备了不少肉干,叫陈意和毕浩都带上了吃食,免得进了山不方便,尤其几人的安危,镖局里挑了几个功夫好的也一并跟了去。
苏辰一走,乔宝莹就盼着了,在家里坐不住,眼下她也不跟梅县的富绅太太们来往了,就算里头有伍氏她也不去。
伍氏倒是来了一回县衙后院,乔宝莹跟她还算聊得来,她把秦姨娘打发了后,似乎张家家主对伍氏成见越发的深了,眼下不但不来她的房里,甚至连府门都不入,直接在外头歇着了,家里的老夫人也管制不了他。
伍氏却似忽然想开了,她想回娘家住些时日,想起自己这一生也没有一次能下狠心做个什么选择的,这一次她打算狠心一回。
这会儿的乔宝莹还不知道伍氏所谓的狠心是什么,真的以为只是她心里难受,想回娘家一趟。
送走了伍氏后,齐氏跟乔宝莹说道:“这个人恐怕有些走极端。”
“夫人,何以见得?”
乔宝莹疑惑。
“至死地而后生,她以前性子太懦弱,但不代表她傻,什么都不知道,大富家里的夫人们,岂有不聪明的,她从小恐怕也有这方面的教育,这一次她敢把秦姨娘揭发了,害得他夫君下不了台,夫妻感情早已经破裂。”
“再说能杀枕边夫人的丈夫当真世间少有,偏生她遇上了,她若不再狠点心,将来死了也是不明不白的。”
这么说来她狠一点岂不是更好,以后恐怕再见伍氏就不太可能了,毕竟已经跟张家交恶。
苏辰带着人马翻山越岭的,直奔他圈住的那几处疑点,看了三处了,还有一处较远更偏,且四面环山,中间一片湖。
几人才翻过这座山,空气中就闻到了咸味儿。
陈意和毕浩两人双眸一亮,看向苏辰,“咱们恐怕已经找到了。”
苏辰点头,几人站在山头往下看,果见一片盐湖,底下建了几栋房子,有不少工人正在晒盐,他们怕是寻到了真正的地方。
但是不能这么急于求成的马上下去,为了保险起见,苏辰决定派陈意先下去打探一下。
于是几人乘着夜色,悄悄下去打探,看看这片盐场有多少人,他们才好做决定怎么对付。
子夜过后,陈意带着人下去了。
苏辰和毕浩几人却留在原地,大家伙都奔波了几日,早已经有些疲惫,今夜不动手的,大家伙便先休息了。
苏辰有些睡不着,于是他亲自守的夜,坐在阴暗的树下,他们不敢点火堆,怕露了踪影,苏辰靠着树杆坐着,手里拿了肉干,肚子是饱的,他有一下没一下的吃着,倒是想起了小媳妇。
每次出门都生怕他饿了冻了,准备了不少东西,想起当年他赶考的时候,也是带的这肉干,果然比别人的冷硬馒头或是肉饼好吃。
苏辰一边吃着一边想起这几年的事来,自然没有发现身后不远处已经潜伏好几条黑影,正慢慢地往这边走来。
毕浩忽然一个起身,上前把苏辰往后一拉,接着两人滚入草丛,休息的地方立即被数条黑影包围,不少人已经惊醒,可是却因为对方占尽了先机,身边带来的人有不少已经被杀。
其他人护着苏辰往后撤退。
苏辰看着这些人,心里咯噔了一下,莫非这一路上早已经有人盯上不成?
苏辰和毕浩撤到水滩处,于是几人迅速的上了船,接着划着船往水源深处跑。
那些人追到了水滩前,往左右看了看,只好气极败坏的跺了一脚,自是追不上了。
看来这树林里有哨兵,他们倒是疏忽了。
他们眼下是逃脱了,陈意怎么办?
一行人见没有人来追,随即寻了一处安全的地方上了岸。
毕浩想着再回去救陈意,苏辰却是拉住他,“眼下对方人多,咱们这几人前去相救也不是个办法,陈意功夫深,他带的人手少,潜伏在山地里应该问题不大,眼下是咱们该想法子离开这山林。”
被苏辰一点醒,毕浩往这片山域看了一眼,惊了一跳,“咱们怎么到了死亡谷。”
当地人称的死亡谷,极容易迷路,且山中长年雾气围绕,若没有向导,不管他们怎么走也走不出这片山林的。
苏辰望着水域,说道:“他们没有下水来追,肯定早已经预料到咱们会到这死亡谷来,眼下咱们只有走水路或还能快一点离开此处。
毕浩于是带着人手,接着又要上船,却在这时,水面上来了数条小船,只见上头的人一身黑衣打扮,毕浩眼尖,学过功夫的人眼睛好使,当即便把苏辰拉了下来,其他人也不敢上船,几人把船藏在草从里,接着入了山。
苏辰把藏船的地方做了暗记,又一路上走过的地方也做下记号来。
到了草深处,几人躲在里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