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掌柜，这身衣裳委实不错，挺适合我的，多少钱？”

    莫掌柜笑道：“不多，这条裙子可比刚刚那件广袖流仙裙便宜多了，才十五两。”

    “啥？十五两？！”方氏顿时愣住了，“就这么一条裙子，您居然要十五两？掌柜的，我们可不是第一次在你这儿买衣裳了，做人不能这么亏良心，你是不是故意宰熟客啊你！”

    “就是啊，莫掌柜，你可要明白，过两日，我们的食肆就要开张了，到时这镇上有头有脸的大人物都会去，我穿着这样一身衣裳，肯定能吸引所有人的目光。

    你想想，若是那些个贵太太和千金小姐们见你们清衣阁的衣裳如此好看，还不跟苍蝇似的嗡嗡飞过来买？你不给我卖便宜点儿，好意思让我帮你们清衣阁的名声给传扬出去吗？”

    秦兰也忍不住附和了两句。

    饶是见惯了小风小浪的莫掌柜，此刻见这母女二人一唱一和地说废话，好像她卖她们一条裙子，像占了她们多大便宜似的，直把她气的脸色铁青。

    还她们帮她这清衣阁打名声？

    她呸！

    清衣阁在镇子上出名的时候，这不要脸的小丫头还不知道在哪儿挖泥巴呢！

    两个乡下来的泥腿子，没钱还敢在这儿甩脸子，还说什么开食肆的事儿，她们以为那开食肆就跟割豆腐似的那么容易，说开就开？做什么春秋大梦呢！

    她看啊，这母女俩也不见得是诚心要这衣裳的，既是如此，她也就不陪她们周旋了，多说一句话都能把她活活气死。

    “嫌贵啊？那你们可以不买啊！我清衣阁做生意素来如此，你们也别想着跟我讨价还价，什么样的人就配穿什么样的衣裳，十五两银子的衣裳买不起，那你们就买粗布麻衣自己回家做去啊！才一钱银子一匹布，划算的很！”

    方氏听见这话，立时也恼了，戳着莫掌柜的鼻子破口大骂。

    “我家兰丫看上你们清衣阁的衣裳，那是给你们面子，你别给脸不要脸，瞧不起谁呢，真当我们是乡下来的啊！告诉你，我们如今都在镇子上买了一处小宅院了，后天还要开食肆，你这脑子是被猪油蒙住了你！

    买件衣裳说这么多风凉话，老娘买了这么多年东西，还从没见过谁家掌柜跟你似的这么糊涂，上赶着把客人往外撵的，活该你这铺子没生意！”

    莫掌柜闻言，心里更是气得不行，说别的她都忍了，如今说她这铺子活该没生意，换谁能忍！

    “你们没钱买衣裳，就在这儿挑酸拣刺儿的，还又买院子又开食肆的，你们咋不上天呢！我看你是牛不知道自己的皮厚，臭不要脸的老东西，我这衣裳就是扔个街头讨乞的，也绝不卖给你们一块布头，都给我滚！”

    方氏听见这话，自然是不肯答应。

    让她滚？

    话都没说清楚呢，滚啥滚，凭啥滚！

    想到这儿，她一个箭步冲上前，瞪着那莫掌柜开始不依不饶起来。

    “我们啥时候说过不买你家的衣裳了，你这掌柜的说话忒不地道，我们娘俩儿真心实意地来你这儿买衣裳，你一上来就说我们是乡下来的泥腿子，处处瞧不起我们，你也不看看你家这衣裳是啥好赖货色！

    你看看，这儿，线头都出来了，还有这儿，布也没有染匀称！哎呦还有这儿，这花是绣错了吧，会点儿女红的妇道人家也看能出来这针法是错的呀，你们居然还敢拿出来卖，还要不要脸了你！”

    莫掌柜气得脸色铁青，大手一挥就叫来几个杂役。

    “把这不知死活的娘俩儿给我轰出去！以后都给我看仔细了，不准放她们进来，谁敢放人，休怪姑奶奶我对他不客气！”

    杂役们一听，动手就要赶人。

    秦兰一看这架势，不由得慌乱起来。

    方氏却根本不带怕的，真当她现如今还是个无依无靠的乡野村妇呢！

    她呸！一群没脸没皮的狗玩意儿，也不看看她身后的靠山是谁！

    “老娘告诉你们，我跟我闺女现如今可是陆夫人罩着的，你们今日敢碰我一下，信不信我让你这清衣阁关门！”

    莫掌柜听见这话，眯着眼冷笑。

    “哟，连陆夫人都搬出来了？如今整个南浔镇上的百姓谁不知道你们娘俩儿自那日推了陆少爷之后，便被陆家人恨上了？陆夫人又不是傻子，她会罩着你？你也不问问她敢公然违抗陆家老太太的命令吗？”

    话落，又是一记眼刀扫向那帮杂役们。

    “都愣着干什么，还不赶紧把她们给我赶出去？等着老娘亲自动手是不是！一群没有眼力见儿的废物，老娘养你们有什么用，倒不如养两条会咬人的狗来的清净！”

    杂役们听见这话，也不敢再发愣了，两两结伴，分别架住秦兰和方氏的胳膊便要将她们往外扔。

    莫掌柜打眼一瞄，瞧见秦兰身上还穿着她们铺子里的衣裳，大步流星地走上前，二话不说便将那衣裳脱了下来。

    虽说秦兰里面还穿着里衣，不至于露了不该露的地方，但这毕竟是在大街上，大庭广众之下被人脱衣服，任哪个女人能忍得了，秦兰当场便吓得哇哇大叫起来。

    “非礼了，救命啊，有人非礼了！”

    她一叫不打紧，这么一叫，倒是把不远处逛街的路人们都给吸引过来了。

    虽然清衣阁闹出了动静，但也只有途径门口的人听见了，结果秦兰这般一叫唤，甚至扬言说自己被非礼了，好热闹的百姓全一窝蜂跑过来了。

    莫掌柜见状，拿着自家衣裳挑眉。

    “小小年纪便撒谎，难怪跟陆家攀不上亲戚，有什么样的娘就能生出什么样的闺女！你娘不是个好货色，你更不是！姑奶奶不过是眼见你一文钱都不给就想穿着我家的衣裳离开，这才追了出来，咋就成非礼的了？你也不撒泡尿照照自己这张脸，姑奶奶会非礼你？真是天大的笑话！”

    她这话一出，四周围观的老百姓全笑了。

    “从来只听说过男人非礼女人，还从未听说过女人非礼女娃娃的，莫掌柜，难不成你本就是个男儿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