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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秋满川陷入回忆，继续言道，“秋望长的好，村子里就开始有了风言风语，说秋望根本不是大哥的儿子，大哥给人家养儿子心大什么的浑话，大哥因为这个还跟别人干过仗，大哥是个多么老实厚道的人啊，被逼的动了手，那真是急了，久而久之，也就没人再敢说了。
    可谁知，秋望小小年纪，就这么没了，你奶好些日子缓不过来劲儿，本指望这秋望给老秋家立门户呢，后来就把希望寄托在秋田身上，好的吃穿都可着秋田，秋田能去镇上学徒，你奶高兴的逢人就说，呵，谁成想啊，学徒还没学成啥呢，倒摊上了牢狱之灾……”
    秋满川说不下去。
    虽说他也明白，该来的总会来，可终归是一家人，走到如今这个地步，忍不住难受。
    “四叔，对不起啊，又招你想起往事！”苏钰道歉，安慰道。
    秋满川笑容带着几分苦涩，“没啥，都过去了，剩下的人能好好的便行了！”
    苏钰看着晨光下的秋满川，眼底有些酸涩。
    “四叔，秋家都说你身体弱，肩不能扛，手不能提，在家是吃闲饭的，呵，他们都错了，其实你才是这个家的魂，你承受了太多的委屈，心里承载了太多的秘密，就是为了这个家能够好好维持下去。”
    秋满川一怔。
    他好似都没有细想过。
    如今让苏钰这样一句道破，却多了几分惊讶，更多的是安慰。
    有一个人能够懂他心中所想，真的是一件很窝心的事。
    总觉得小玉不似一个十一二岁的孩子，从外形到心里都不像，她有时候比他们这些大人还看得通透。
    苏钰见秋满川半天没说话，赶紧打趣，“哎呀，你瞧瞧，我这一文艺还把你给弄感动了，哈哈，四叔，那你可别哭啊，会吓到小朋友的！”
    秋满川一听，本来复杂而感动的情绪一下子破功。
    失笑的指着苏钰，“你啊你啊，一天鬼灵精！”
    俩人有说有笑，时间倒是过得快，转眼葡萄园收拾的差不多了。
    秋满川言道，“估么着再往城里卖两车也就没啥了，剩下的就是二茬的葡萄，看有多少吧，够卖就卖了，若是不多，就直接给三嫂送过去得了！”
    秋满川计划着。
    苏钰放眼看了看这葡萄园，心里估算的和秋满川差不多。
    “行，就这么愉快地决定了！”
    秋满川看着苏钰一张小脸笑的灿烂，也被感染了似的。
    两个人装了几筐葡萄，又到了林家，拿上了二丫做的皂，才出了村子。
    还是老规矩，到了那凉茶摊子，秋满川又买了酸梅汤，俩人继续赶路。
    远离了秋家的烦心琐事，秋满川也显得很放松。
    可苏钰却在思忖，怎么跟秋满川说顾南城的事儿。
    看出小玉欲言又止，秋满川问道，”小玉，咋啦？酸梅汤不好喝？”
    “没，挺好喝的，就是我有件事儿得告诉你！”
    苏钰想着，这事儿不可能瞒着四叔，至于四叔怎么告诉柳盼儿就是他的事儿了。
    秋满川皱了皱眉，言道，“有啥事儿你说。”
    “昨儿我没跟你说，是怕你一着急就去跟盼儿姐姐说了，其实顾南城……”
    苏钰将昨天从秦子恒那里听来的事，原原本本的复述一遍。
    秋满川一下子有点儿怔忪。
    脸上复杂的表情一下子好几个变化。
    “你打算告诉盼儿姐姐吗？”苏钰问。
    秋满川沉吟了半晌，才言道，“先瞒着吧！”
    苏钰点头。
    到了城里，俩人奔了瓦市。
    正当晌午，瓦市来来往往的人络绎不绝，叫卖声不绝于耳。
    可打从苏钰跟秋满川摆上摊坐在这儿，就没有一份儿来问的客人。
    打从这儿经过的人有的连看都不看，有的看了几眼又被旁边的人拉走了。
    “别瞅了，还吃啥葡萄，多晦气！”
    “不怕毒死啊，别吃别吃！”
    苏钰听不明白了，抓住一个人问道，“大婶，这话怎么说的？我们这葡萄都是刚从院子里摘得，没有农药不上化肥，绝对是纯天然，纯绿色的葡萄，怎么还能毒死人呢？这么说话可不厚道！”
    那被拉住的人脸上也有几分尴尬，“小姑娘，你不知道？咱们这临镇的几个村儿葡萄都没人要了，那些果农们都没地方哭去呢，都是因为……”
    那人警觉的瞅了瞅周围，才贴着苏钰耳朵言道，“金州那头传过来的，宫里有个贵妃就是吃咱这儿的葡萄死啦，你说说，谁还敢吃？听说啊，朝廷里都下来人了，来查这葡萄的事儿，十有八九啊，这些村子的葡萄秧都得砍喽！”
    “啊？”苏钰惊讶的捂住嘴巴，“大婶，您这是听谁说的啊？咱这十里八乡的葡萄都卖了多少年了，都没问题，就因为死了一个，一个那谁，就把所有葡萄秧都砍了？让我们这些果农咋过日子啊？”
    那大婶一瞧就是张家长李家短传闲话的高手，即便旁边没有人，也喜欢咬耳朵。
    “哎呀，你这丫头咋那么轴呢，那宫里死了个娘娘，皇上大怒，把这村子里的果农都砍了也是有可能的，如今只砍了葡萄秧这不就算是法外开恩了啊！”
    呃……
    苏钰没想到是这样的结果。
    兜兜转转以为事态平息，难道真的最后还是连累了那些果农吗？
    她的心里不舒服。
    虽然不是她主导的阴谋，可到各个村镇收葡萄往金州送却是她的主意。
    之后一系列的事，就这么顺其自然的发生，不管是谁的预谋，也是她给提供了阴谋的温床。
    那大婶还聊够，问道，“想明白没？所以小姑娘，你这葡萄今儿八成是卖不出去了，俺劝你啊赶紧家去吧，别到时候买卖没做成还惹了一身骚！”
    “谢谢大婶！”
    苏钰道了谢，那大婶才恋恋不舍的走了，似乎还没八卦够。
    苏钰回到摊位，把这话跟秋满川学了一遍。
    秋满川倒没显出来多惊讶，言道，“那大婶说得对，如若只是看了葡萄秧，那算是法外开恩了！”
    又等了一会子，还真就没人来问葡萄的事儿，苏钰郁闷了。
    秋满川言道，“走吧，回小院！”
    “嗯，卖不出去拉倒，咱回去给三婶和阿笙做葡萄汁喝去！”苏钰笑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