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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王妃听到声响,从藤架里探出花白的头来,瞧着她,便露出了个笑容:“来帮我摘黄瓜,成熟了好几根,我也吃不完,回头你们拿去厨房用陈醋腌了,以前兰采怀孕时,最好这一口。”
兰采是燕王妃的闺名。
燕王妃听老王妃提起曾经,眼眶一湿,又撇过了眼去。
夏娆乖乖应下,卷起衣袖便过来,利落的给老王妃摘下了那几根清脆的瓜,可瞥见老王妃那眉眼时,心便略略沉了沉。
老王妃哪里是身子不好了,而是寿数将近了。
老王妃半点不提旁的事,只一心一意摘了瓜,又在小菜园里摸出了个黄色的甜瓜来,叫人拿去泡在沁凉的井水里,等瓜凉了,再令人削了皮切成小块的,用水晶盘子端了来。
“你怀着身子,少吃些,若是喜欢,回头我再使人给你送两个过去,不过我这甜瓜,可不是随时都能有的。”老王妃笑呵呵的说着,仿佛浑然不觉外头的事,也不在乎外头的事。
夏娆就这么跟她一起吃了瓜,还带一篮筐的新鲜蔬菜,就被老王妃连着跟燕王妃一起打发出来了。
夏娆跟燕王妃一起走的时候,看到燕王妃依旧气呼呼的,可眼底却嚼着泪。
“王妃。”夏娆亦步亦趋的跟着燕王妃,轻轻的道:“你喜欢吃腌黄瓜?”
燕王妃还以为她要说什么,听她说起这事,心绪一番复杂,直接呵斥她:“你放肆。”
夏娆看她连呵斥声都不是那么有力了,笑起来:“妾身厨艺不错,回头做一些,给您送点儿怎么样?”
“本妃不要!”燕王妃扭过头去。
“这是老王妃一番心意,妾身也不敢独享。”夏娆又道。
燕王妃嘴唇嗫嚅着,气呼呼的要骂她,可瞧着她提着菜筐嘀嘀咕咕要怎么腌黄瓜的事儿,一口气又不自觉给咽了回去。
但这份心软,又让燕王妃更加暴躁。
“夏娆,本妃警告你,你再敢惹是生非,跟珺儿作对,本妃不会放过你!”燕王妃寒声道:“你自以为怀了个孩子,就要飞上枝头了,就能骑在本妃头上了吗?别做梦了,妾一辈子也是妾,生了儿子也一辈子都是上不得台面的下人!”
燕王妃骂完,扭头便加快脚步走了。
夏娆眉梢轻挑。
阿蛮眯起眼睛,睨着夏娆:“姨娘该不会又打算拉拢王妃吧。”
“不可能的,这样固执的人,是拉不拢的,不过是老王妃的遗愿罢了。”夏娆心底一声叹息,方才老王妃煞费苦心送自己这些瓜,可句句提的都是燕王妃的过去,老王妃这份护她的心思,自己岂能看不出来?
老王妃约莫也知道自己大限将至了。
夏娆叹了声,这无聊的后宅生涯,不知何时才能结束呢。
她这厢还在为腌黄瓜的调料发愁,那边回去的燕珺儿,直接被秦王一巴掌扇倒在了地上。
“本王不是告诉过你,要聪明一点儿吗?”秦王看着她脸上红红的巴掌印,温柔的将她抱起来,放在暖榻上,又亲自取了药酒来,才温和道:“本王有时性子也会急了些,你也要体谅一下。”
“是妾身的错,妾身不该直接去燕王府。”燕珺儿垂眸认错。
秦王看着她,优雅的起了身来,身上看不到半分暴戾的影子,反而十分体贴的道:“太后明儿会召你入宫,你好好歇着吧。染儿和楼小姐的婚礼,本王打算提前进行,也会嘱咐管家去办,你只需要做好你分内之事便可。”
“是。”燕珺儿袖子里的手暗暗收紧。
秦王这才满意的轻轻抚了下她的侧脸,提步离开了。
他离开后不久,就命人送来了不少的珠宝首饰。
可燕珺儿看着这些华丽的珠宝,却半点高兴的感觉也没有,秦王和太后不愧是亲生母子,都是一样的伪善,一样的变态!
可这一切,不都是燕王府的人造成的吗?是他们,把自己一步一步逼上如今的绝路。
“来人。”燕珺儿开口。
“侧妃有何吩咐?”丫环道。
燕珺儿目光略闪动了下,却迅速将眼底那份犹豫藏了起来,低声道:“去告诉王爷,燕诀的真实身份,乃是楚国的皇子,是楚国皇室唯一嫡出的皇子,其母越姬,仍被他藏于京城之中。”
丫环听到这番话,汗毛都竖了起来。
皇上最信任的权臣,竟是亡国皇子?当年北燕屠灭楚国的那场战事,因为太过血腥残忍,饶是她们这些下人都听说过的。
“还不去?”燕珺儿睨着这丫环。
丫环见她没有半点要收回这话的意思,赶忙放下了手里的珠宝,提着裙子就飞快的跑出去了。
就是这丫环都知道,一旦这件事坐实,燕王府将会招来怎样的灭顶之灾。
“侧妃,那位楼小姐又送了点心来王府了,王爷让奴婢拿些来给您。”
丫环从外进来,端着几碟点心。
点心刚端来,燕珺儿的心腹书茶便是一声冷笑:“这楼小姐倒是殷勤,还未嫁来呢,就巴不得成日黏着咱们小郡王了,就她这水性杨花的样子,不知道的,还以为是哪个风尘之地出来的。”
听到‘风尘之地’四个字,浑身阴冷的燕珺儿,眼角微微往上一挑:“我记得楼子溪有一位好姐妹,叫什么……”
“宁婉婉,也就是个眼高手低的破落户,以前来楼家打秋风,盼着调个金龟婿,结果被楼敬赶回去了。”书茶鄙夷的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