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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很感激小铎哥。要是没有他为我规划道路,光凭我自己摸着石头过河,我绝对走不到今天这个高度的。”
“你读书一向很好呀。”徐明廷说。
“不光是念书。”任勤勤说,“眼界和见识,都得从生活和工作中才能获取。”
“你这些年,都跟着小舅舅去过哪些地方?”徐明廷好奇地问。
“那还真有点多。”过往的一幕幕在任勤勤眼前飞速掠过。
她登过泰山,也曾在西南喀斯特地区的地下暗河里漂流过;她在内蒙大草原上跑过马,也驾车穿梭于敦煌的戈壁之中,追逐落日。
大三那年清明节,沈铎带着任勤勤乘坐直升飞机,从船上起飞,去看格林兰的冰山。
巨大的冰山在阳光下崩裂坍塌,砸落进深蓝色的海水里,掀起海啸般的巨浪。
在澳大利亚,沈铎亲自驾驶着一架喷气式小滑翔机,飞跃托雷斯海峡,去往大堡礁。
他们的脚下,海水呈现蒂凡尼蓝,心形礁就像一颗失落的海洋之心……
任勤勤细数着回忆,发觉沈铎教会她的东西实在太多。他实现了自己的承诺,亲自引导着这个女孩,把她带到这个世界的高处。
他说他不敢占有她,却毫不计较得失地对她倾尽了一切。他说他会伤害亲近的人,可自己却先急着对别人掏心挖肺。
任勤勤的眼眶突然湿润。
他们没有恋爱。可天下有哪个男人,对她能比这个男人更好?
沈铎或许不爱她,却是将她宠得已经离不开他了。
“勤勤?”徐明廷急道,“你怎么了?我那话引起你什么伤心事了吗?”
“没有。”任勤勤忙抹了一下眼角,“就是突然想到了一些很感人的经历。你知道不,沈铎还安排我跟过船呢。”
“你一个女孩子?”徐明廷吃惊,“小舅舅也真狠心。你吃了很大的苦吧?”
“其实还好。大伙儿都照顾我。我们走的航线也比较轻松。你是不知道,船经过白令海峡的时候,那景色简直美绝了!悬崖壁立千仞,波涛万顷堆琉璃,白鸥在峭壁边飞舞……”
任勤勤回忆着,秀丽的面孔浮着怀念的笑。
“我当时站在船头,正忙着拍视频呢。结果一个浪打过来。要不是沈铎眼疾手快把我给逮住,我现在早就是海峡里的一只水鬼了。”
徐明廷松了一口气:“小舅舅骂你了?”
“可凶了。”任勤勤做了个鬼脸。
可骂完了,他们相互依靠,沉默地站着,欣赏着波澜壮阔的美景。
任勤勤至今还记得,当时的耳机里,正在放着一首歌。
女歌手嗓音嘹亮地唱着:“A whole new world,A dazzling place I never knew……”(一个全新的世界,一个我不曾见过的灿烂天地。)
身边那个人,正是操纵着魔法飞毯,带她去看大千世界的男人。(注)
不知怎么的,任勤勤忽然又想到了撒哈拉。
去年圣诞节,她和沈铎去了摩洛哥。
他们住在贝都因人的帐篷里,喝骆驼奶,摘沙枣,天不亮爬上最高的沙丘看日出。
清晨的沙漠,冷风呼啸。沈铎用一张毯子把他们俩包裹住。任勤勤可以放肆地依偎在男人的怀里,汲取他的体温。
等待日出的时候,沈铎和任勤勤讲起了三毛。讲这位女作家感性、浪漫,又凄美的一生。
沈铎说起了三毛的诗。有一句诗,任勤勤牢牢记在了心里。
“每想你一次,天上飘落一粒沙,从此形成了撒哈拉。”
日出的天空最瑰丽动人,自西向东,由深蓝过度成玫紫,再化作火焰般的金黄。
沈铎俊美的侧脸镀了一道金边,眼里有火在跳耀。
他望着朝阳,任勤勤则望着他。
女孩心想,也许每个人的心里都有这么一座撒哈拉,心甘情愿被埋在沙堆下。
*
既然都到了杏外,拜访老师也就理所当然了。
任勤勤和徐明廷一道做东,请老师们在一家颇有格调的私房菜馆子用晚饭。
黄老邪已年过七旬,却老当益壮,依旧稳坐西南地区第一仙师的宝座。
两个学生都是黄老邪的爱徒,如今都这么有出息,老头儿特别高兴,不顾老伴瞪眼,一口气喝了不少酒。
徐明廷要开车,任勤勤自告奋勇陪黄老邪喝酒。
等徐明廷开车将任勤勤回家时,都已是晚上十一点半了。
任勤勤喝的并不多,但是叠加上一整日奔波的劳累,人有些晕沉沉。徐明廷很体贴地让她挽着自己的手,护送她往公寓楼走。
“今天的行程安排得太满,是我的不对。”徐明廷满怀歉意,“主要也是怕你太忙,想再约你不大容易。”
“再忙,老同学请吃饭,这个空我还是抽得出来的。”任勤勤摆手,“哎对了,燕妮听说你回来了,说想找个时间大家一起吃顿饭。不过她和宋宝成又在闹分手……”
“又?”徐明廷忍不住叫道,“我给他们买的结婚礼物都快过保质期了。”
噗——任勤勤大笑起来,酒劲儿让她没有控制音量,爽朗的笑声在深夜幽静的小区里回荡。
没想她这一笑,竟然还召唤出来了点什么。
随着“汪汪”两声狗叫,一只肥壮的边牧从花园里冲出来,朝着任勤勤直扑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