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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道韫摇头:“士卒匆忙赶到边境,路途劳累,需休息一夕。”
郗超便改口说道:“如此,我先遣将率徐州之兵渡江,明日谢长史再率兵过江。”
谢道韫点头,这次她带来的兵不多。只有五千人。必须要郗超的配合,两边兵力加起来,才能帮助冉闵抵抗赵国。
郗超需要留下来,亲自镇守边境,所以先派亲信率领六千人渡江。等明日谢道韫休整之后,再渡江,指挥两派兵。
看出谢道韫疲惫,郗超没有与她闲聊,谈完正事便离开。
回到书房,郗超立马修书,写了一封信给王肃之。
一想到自己曾经与王肃之多次在背后议论过谢道韫,郗超就觉得心里有些不自在。早知道谢道韫是个女郎,他定不会如此关注!更不会与王肃之在背后议论她!
在海上航行了十日,王献之先让人上岸,打听情况。
王家部曲打探完消息,跑回来,激动地禀告王献之:“七郎!此地乃琅琊!”
琅琊……
此琅琊非南琅琊郡的琅琊。这是琅琊王氏的故乡!
与其他王家人相比,王献之的表现很平静,他的脸上没有露出欢喜的神色。
阿陌提醒道:“七郎!此地乃琅琊王氏的故乡!乃七郎的故乡矣!郎主便是在琅琊出世!”
王献之轻轻颔首,开口问道:“可有其他消息?”
王家部曲回答道:“还有一事!段龛率部将东进,正在往琅琊赶来。”
王献之蹙着眉头问道:“段龛?”
王家部曲见王献之不认识段龛,便向王献之解释。
原来段龛乃鲜卑段氏首领。赵王石鉴与赵国宗室被冉闵杀了之后,段龛就趁机离了赵国,自己带着部下跑到陈留那边建立自己的政权!现在,趁冉闵与赵国打仗之际,没人关注到他,段龛又趁乱往琅琊郡这边奔来。
王献之仔细思索,想不起历史上有这号人物。或许这人死得早,没什么成就。王献之便没有在意。
“入夜后,靠岸休整!”
“遵命!”
天色渐暗,六艘大船缓缓驶向岸边。
靠岸之后,王家部曲们十分兴奋。
阿陌心情喜悦的对王献之说道:“七郎,已经到琅琊。可要联络王氏旧人?”
王献之摇头:“告诉诸位,不可与琅琊郡的旧人接触!不可泄露行踪!”
“遵命!”
王献之站在岸边,凝望海上明月。
阿陌跑过来,告诉他:“七郎,营寨扎好。”
“嗯。”王献之转身走向营寨。
阿陌一边铺被子,一边对王献之说道:“七郎,小奴的阿翁,多次告诉过小奴。这琅琊郡,比江左更好!小奴没想到,此生竟然有机会,能回到这片土地!”
王献之淡笑着说道:“我耶娘未曾与我说过琅琊郡之事。”
阿陌铺好被子,转过身告诉王献之:“小奴知晓一些!郎主与主母,皆是年幼时随家族过江来到建康。郎主的旧疾,就是在过江途中患上的。那时候惨矣!郗太宰贫困无粮果腹,常常依靠乡亲赠食,方能存活。郗太宰常带着孩子去邻里家中用食。一日两日邻里没意见,日子长了,邻里便有了怨气。邻里告诉郗太宰,之所以赠食给他,是因尊敬郗太宰的高德。但是邻里皆贫困,没有这么多粮喂养孩子。此后,便不许郗太宰带孩子前去用食。”
王献之听得认真。郗璇的父亲郗鉴去世之后,获赠‘太宰’。为表尊敬,提起郗鉴的时候,众人都叫郗太宰。
阿陌继续说道:“郗太宰只好独自前去邻里家中用食。用食之时,将粮含在口中,不咽下腹中。吃下便离开。归家后,郗太宰再将东西吐出来,喂给晚辈。”
王献之想了一下那个场景,郗鉴先吃下东西,然后回到家中催吐,把吐出来的东西,喂给几个孩子……
王献之沉默,神色复杂。
阿陌告诉王献之:“主母谈此事时,七郎尚未出生。七郎出生以来,不爱开口,与主母沟通甚少。这几年,七郎忙碌,与主母分别两地。你母子二人独处甚少,七郎不知晓此事也是正常。”
王献之觉得自己的确有些对不住郗璇,出生以来,他没有好好尽孝道。
阿陌笑着说道:“若是郎主得知我等来到琅琊郡,回到故土,定然甚是喜悦!”
王献之颔首,他打了个哈欠。
见状,阿陌立马说道:“小奴去打水!”
阿陌转身离开营帐。
翌日,王献之安排人进城采购东西。他本人,也进入了琅琊郡。
此地的口音与江左那边有所不同。避免被人看出异样,王献之不轻易开口说话。
阿陌刻意压低说话的声音与王献之说话:“七郎,前面便是王家旧居,还有王家旧人住在此地。可要看看?”
王献之戴着幂篱,想了想,他轻轻点头。
去看看也好,等回去后,可以告诉族人,琅琊王氏的旧居依然安好。
刚走一段路,便看到王家大门打开,一人从里边走出来,他站在门口,仰天长啸。
王献之与阿陌停下了脚步。
那人长啸完,转身朝王献之的方向走来。
王献之站着不动,阿陌打量着对方,也没有动作。
待那人走近了,阿陌才看清楚对方的容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