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如霜却是听出了他话里的敷衍，什么有内奸，分明是他又想随手捞一个替死鬼顶着，把这件事情揭过。
    视线漫无目的的游移，忽然定在旁边桌子上放着的刘秀英刚刚吃过的，还剩下的来不及收拾的蛇羹，柳如霜暗中勾了勾唇角，看向管家。
    管家对上柳如霜的视线，顺着她的目光看过去，看着那碗东西盯了一会儿，眼前一亮，忽然记起这几日刘秀英说头疼，让人给买了蛇熬粥……
    想到这，管家先是对着柳明裴笑了笑，这才开口道：“丞相大人，府里自然不会莫名其妙就多出蛇来，听说这几日大夫人头疼的厉害，我记得没到这时候，夫人都会吩咐厨房熬蛇羹，不知道是不是厨房看管不利。”
    都是吃里扒外的东西……
    听着管家拱手对着柳明裴徐徐道来的话，越听，刘秀英脸色越难看。她没想到，在这个时候，一直作为自己心腹的管家竟然会把祸水都往她身上泼。蛇是因为她理直气壮带进府里的，这样一来，岂不是她拉着柳如冰做戏要陷害柳如霜？
    早知道这人靠不住，刘秀英还是难免咬牙切齿，瞪着管家的背影，而后很快移开了视线。这样就想搬倒她？未免太过自以为是了！
    刘秀英转头看向柳明裴，唉声道：“老爷，管家说的没错，这几日我头痛的厉害，所以让府里的人带了蛇入药熬粥，说不准就是有人看着那东西心生歹念，把蛇放到如霜哪儿了！”
    反正这件事情，非就是和柳如霜脱不了关系了！刘秀英看着柳如霜一副吃茶看戏的样子，心下恨得牙痒痒。
    旁边的乳母手下捏着蒲扇，轻轻拍在胸口不做声，这件事情她也看不透到底是谁在捣鬼，要说是性子一向软弱的柳如霜她不信，可是要说是刘秀英非得拿捏着自己女儿跑去陷害柳如霜这么一回，代价未免太大？
    莫不是因为柳如冰拿了蛇去吓柳如霜，偷鸡不成蚀把米，反过来诬陷一番？一想到这种可能，再联系到这些年柳如冰对着柳如霜的态度，乳母的眉头蹙的越发紧，摇了摇头。
    乳母欲言又止的样子落入一直在打量着她的柳如霜眼里，侧头想起佩玉的话。这个乳母年纪已经七十有八，是柳明裴的奶娘，性子和缓，平日里也就在自己院子里头活动，在柳明裴眼里也算是说得上话，只不过手里权柄却不大，从来不管后院的事情。只是不知道为什么，今日忽然出面……
    听着四下静下来，乳母忽然放下了手里的扇子，转头扶上了旁边丫鬟的手。“你们都在想什么，永王妃回来，身边一个能支使的人都没有，能抓蛇的，是她还是她身边那些个丫头？府里能抓蛇的也就那么几个，把人叫来问个清楚不就行了。”
    刘秀英脸色一僵，会抓蛇的正是管家，而把那两条蛇丢进柳如霜院子里的也是管家。如果非要追根结底，到最后不是还要由管家和自己的关系查到自己身上来？
    到时候管家事小，连累到了自己可怎么办？
    一时间想通了事情严重性的刘秀英瞪了管家一眼，怨毒的眼神落在柳如霜身上，过了一会儿，忽然笑开：“得了，不就是两条不通人性的跑出去了，伤着了我们冰儿，既然永王妃没事，也就别再折腾了，过后我再入汤药打死了带进来也就是了。”
    “也不知道冰儿怎么样了，老爷，我们过去看看吧。”
    刘秀英按着太阳穴，想把这件事情一笔带过，柳明裴听着点头，柳如霜却忽然开口道：“大姐替我受伤，如果知道最后是这么个结果，也是要闹的，父亲应当找出那个看管不利之人严加惩处，不然……”
    柳明裴看着站在自己面前的人，眉头缓缓皱起，记忆力这个二女儿老是穿着藕色浅灰的衣物，整个人缩在角落里畏畏缩缩的，看起来就是脑子不灵光的。
    而面前的女子，青色的衣裙，袖口飞满绣纹，抬起头看他，眼里沉静如水，甚至泛起几分嘲讽？
    刘秀英看着柳明裴看着柳如霜，越来越心不在焉的样子，恨恨的咬牙，“永王妃，你拦着路做什么？”
    “女儿是怕这样的事情还会发生在府里，心下担忧。”柳如霜仿佛就是和刘秀英过不去了，死咬着这句话不肯松口。
    她寸步不让的样子，倒是让本来已经打算走开的乳母看了过来，不知是有意无意，忽然喃喃着开口，“如霜这样子倒是像极了当初的宁夫人，这话倒也没错，这件事情不若好好查查，也把这乌烟瘴气的后院给肃清了。”
    柳明裴听着乳母的话，第一个反应是愣住，而后冷哼了一声，甩袖想让她别提起那人，却看着刘秀英发愣的表情，将脱口的话忽然就变成了，“宁夫人到底是永王妃的母亲，这件事情，不要再提起了。”
    听着柳明裴的口气，刘秀英的脸色皆是震惊的表情，这时候，看着柳如霜的眼神几乎要冒出火来。“前几日，程公公说让你打理王府，我瞧着也差不多了，让管家带着你去瞧瞧皇后交给你那些房契对应的铺子，你自己学着打理操持！”
    终于等到刘秀英松口。
    当着柳明裴的面，柳如霜知道，这一回，刘秀英说出的话是做不得悔的了，这才收敛了几分，退到一边：“大姐的事急，我们还是先去瞧瞧大姐的伤势吧。”
    刘秀英跟在柳明裴身后，和低着头的柳如霜错身而过的时候，目光十足十的阴翳狠厉。
    燕儿佩玉跟着柳如霜从屋子里走出来，两个人长吐出一口气，一回到院子里就忍不住开口问道：“王妃，那两条蛇到底是怎么回事，昨夜……”
    “什么昨夜？”佩玉听着懵懵懂懂的，看着面前的主仆二人，有些缓不过神来。
    见着柳如霜点头，燕儿一脸钦佩的说了昨夜的事情，让佩玉听着越发好奇了，看着窗下继续拾起了书在看的柳如霜，眨了眨眼，“王妃，您到底是怎么做到的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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