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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觉得应该不是。”林信撑着头,“顾渊的画上写着,‘情劫之中,以他为重’,好像没有那么简单。”
“那这种情劫就是天劫,阴差阳错跨进去的。你结合一下之前发生过什么事情,想想如果跨过了情劫,会有什么事情?”
林信有些茫然:“我不知道,我不记得之前有什么事情了。”
“你这傻子。”衍翁恨铁不成钢道,“咱们来分析一下,情劫之后,一定要有一个结果,天道才会让你历劫,什么结果?”
“啊?”
“什么结果?我问你什么结果?”
林信也有些急了,索性道:“我觉得天道是想让我死。”
他二人忽然都不说话了。
沉默了一会儿,衍翁道:“你别胡思乱想,暂时想不明白就不要再想了,反正还有的是时间,你尽力保全自己,想做什么就放手去做,老夫都能把你救回来。”
林信轻声道:“我刚刚有点急躁,说了错话,希望天道不要放在心上。”
“应该不会,你还小,它不会和你计较的。”
林信抱着西瓜,双手合十,虔诚祈祷。
吃完了西瓜,林信拄着竹杖,站起身来。
“出去走走吧?吃得有些撑了。”
“好。”
衍翁也站起来,两个人沿着密林深处走了一段路。
密林深处从外面看只是小小的一片林子,里边却广阔非常。
被天火烧过之后,里面的景致处处都是一样的,荒漠枯树。
衍翁有时也在密林深处瞎走,走到哪里便是哪里,走累了就靠着树歇一会儿。
林信放下竹杖,坐在地上:“有点累了,不走了。”
衍翁站在他面前,抱着手,道:“你真的明白天道了吗?”
林信摇头:“我可能还不明白。”
“天道应当是这样的。”
衍翁信口道来。
许多人并不会同话本子里写的一样,与自己的救命恩人成婚。孔疏于栖梧有救命之恩,但他二人最终还是退了婚。
一心浪迹天涯的游子,也会被俗事公务绊住脚步。扶归原想着将魔界交还给义子扶珩,就去琢磨魔气飞升的法子;胡离早早地就将妖王的位置交给了胡容,最后却还是兜转回到了案前。
千万痴情,心意不通,却往往得不到结果。胡容闭关,司悬远遁,他们埋藏在心底的心意,永远都只有他们自己明白,林信不懂,李玉树更不会懂。
而有的时候,两心相知,许多年后,也会因为别的事情而变心,最后拼得玉碎覆水,双双跌下斩仙台。
后人能够报仇,自然是最好的,不能计较,也是没办法才放下的。
不是所有的孩子都是好孩子,也不是所有的孩子生来就如林蓁一般,聪慧机敏,勤奋刻苦。偶尔犯错,也应当给他们改正的机会,犯了大错,便狠狠地打一顿,再给改正的机会。
乱世之中,挺身而出,一肩担负苍生黎民的,也可以不是生来尊贵的皇子,可以是寻常商户家的孩子,是有些怯懦的孩子,甚至是眼盲无光的小瞎子。
再淡漠冷清的帝君,总有一日,也会从云端跌落,栽进哪个可爱得要命的小星官的眼里。
为他剜鳞,为他入魔,为他连自己是谁都忘记了。
最后的劫数,天道也不一定会为了什么纯洁美好的爱情、此生非你的至死不渝而让路。
江月郎的话本子里,一切一切都为了书中二人让路。
然天道终究不是话本里的天道。须得披荆斩棘,于困境当中,开出一条生路。
林信好像明白了,又好像仍旧有些不明白。
能得始终,便是侥幸;不得圆满,才是寻常。
从前至今,他与世人见过太多的寻常了。
第174章
恐怕再生变故,越国宫中加紧修建仙君祠。
天君降旨,让林信与重渊帝君共事,话里话外的意思,似乎有些帝君尚存的意思。
林信不明白,也没有多想。
不再给帝君铸新的神像,林蓁只让人将从前吴国皇宫里的帝君神像运回越都琅琊。
承朝宫起过火,帝君神像被烧得乌黑,擦拭干净之后,再重新修整了一遍。
至初冬时,仙君祠的正殿修葺完毕。
仙君祠正殿由林蓁题了字,恩煦殿,很普通的名字,沉稳规矩。
不过林蓁阿爷那一辈的老人家,都还是习惯把那儿叫做仙君祠。
再接下来天气严寒,不久就是年节,工匠们都领了工钱回家去。
所以林蓁想着,先用正殿办一场祭祀,先把林信稳稳地放到护佑神的位置上。
时间定在冬至日,朝中宫中都在筹办这件事情。
林信也待在宫中,等着享祭。
仙君祠建好之后,他就住在祠里,和顾渊一起。
冬至前一日,林信出去了一趟。
过节与祭祀仙君在同一日,城中人都在预备这件事。
林信与小雀儿坐在茶楼上,听见隔壁桌的人在闲聊。
“不知道君上是怎么想的,为什么还要祭祀从前吴国的神仙。”
“大约是看林仙君单着太久,给仙君找个老婆。”
才听到这边,林信放在手边的竹杖被人拿到一边,有一个人在他身边坐下。
小雀儿道:“仙君,你真正的老婆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