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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九章 脱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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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齐星楠猛地抬头望向他:“你什么意思?”
    何立拽着他进了屋,而后把门牢牢关上:“你若愿意,我与季浔自然都可以作证。叶管带醉酒在先,想来旁人也说不出什么。”
    “为什么?”齐星楠问道:“你为什么要这样做?”
    何立忽而笑了:“这是对你我都有好处的事,为何不做?”
    齐星楠望着他:“你知不知道,若是这样做,你和季浔都会被旁人认作小爵爷的党徒。”
    何立摇了摇头:“还用等到现在吗?实话告诉你,早在去年邓提督让我为你们接风洗尘时,这种流言就从没断过。”
    “林总兵那边你打算怎么交代?”齐星楠问。
    何立应道:“这你不必担心,此事与他无关,更何况他原本也不是胡搅蛮缠的人。咱给他想了个息事宁人的好法子,他高兴还来不及呢,怎会为难?”
    “何立,”齐星楠叹了口气:“大恩不言谢,你二人的好处我都记着了。”
    何立说道:“不必,记着反倒麻烦。”
    齐星楠刚想再说些什么,却听得一阵急促的敲门声。
    “谁?”何立问道。
    “何子恒,你快出来,”季浔站在外面喊着:“叶管带就要不行了,林总兵喊咱们过去呢。”
    第二天清晨,京城。
    为保安全,季浔从来不会给杨青山发电报,飞鸽传书也不会直接寄到杨青山住处。这天一早杨青山刚打发走了嫣嫣,自己正准备出门时却被闻瑾拦住了。
    “杨老师是准备去上课?”闻瑾笑容满面地推门进屋。
    “要不呢?还能去哪儿?”杨青山笑了:“闻老师这个时候过来,可是有事?”
    闻瑾忽而压低了声音,从怀里掏出一个信封:“侯爷,这是今儿早晨到的。”
    杨青山接过信封,不由得有些疑虑:“他们如今都在香港南海一带,能有什么要紧事?”
    “谁可不说呢?”闻瑾叹了口气:“可别是他们自己人跟自己人闹起来了才好。”
    杨青山拆了信细细看着,脸色越来越差。闻瑾吓了一跳:“怎么了?”
    “你还真说准了。”杨青山抬眼望向他:“齐星楠失手重伤叶成新,叶管带已经咽气了。”
    “什么?”闻瑾讶异道:“为何?”
    “说来话长,”杨青山把信递给他:“还是你自己看吧。”
    午后,香港。
    “小爵爷,中堂大人给咱们来电报了,”林彦宁说道。
    其实若单按《水师章程》中的官职地位来说,提督他往,则听左翼总兵一人之令;如左翼总兵他往,则听右翼总兵一人之令。如今担任右翼总兵的是程轩,而左翼总兵正是林彦宁。只是这人生性内敛,再加上顾及着程轩南安侯府小爵爷的地位,实权其实是握在程轩手里。
    不过面上的功夫还是不能省,在外林彦宁就是水师的二把手,故而这回中堂大人的命令便直接到了林彦宁手上。
    “怎么说的?”程轩问道。
    “昨日布朗大人致电询问应升何旗,中堂大人说《章程》内没有记载,可以酌情制作四色长方旗。”林彦宁的声音不疾不徐:“既不升提督旗,也不升总兵旗,这倒是个折中的办法。”
    程轩点了点头,悬着的心终归是放下了些:看来他做得没错,的确是顺了陆中堂的心意。
    “叶管带的事中堂大人可有说法?”程轩接着问道。
    “叶成新猝然离世,乾安舰不可散乱,先由帮带大副何立继任临时管带,具体事宜待水师北上后再做定夺。”林彦宁应道。
    “只有这些?”程轩有些着急:“没提到齐星楠吗?”
    “小爵爷莫要心急,”林彦宁赶忙解释道:“昨夜叶管带逝世时何大人与季大人都在场,当时他们与我说是叶管带醉酒寻衅欲伤小爵爷在先,我也是这么跟中堂大人禀告的。”他顿了顿,接着说道:“中堂大人没有追究齐帮带的意思,只是在下以为京城那边与卫尚书应付往来,南安侯大概要多多费心了。”
    程轩点了点头:“林总兵,实在是多谢了。”
    “谢什么?”林彦宁望着他:“小爵爷,在下与你说句真心话,只要你能好好对待姝妹,我便能安心。”
    程轩的心忽而颤了一下:他一早便知道他的夫人薛姝原本便与林彦宁情投意合,当初也不想成这门亲事,只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他们谁都无能为力。可是他万万没想到林彦宁竟能把这些心思直接说与他听。
    “好。”程轩点了点头:“我会好好待她的。”
    午后,乾安舰。
    “中堂大人的命令过来了,”何立说:“叶管带有错在先,没想着处罚你,想来你也不用再在我这儿待了。”
    齐星楠正坐着,闻言便抬头望着他:“我真不知道该怎么谢你才好。”
    何立打量了他半晌:“我问你一件事。”
    “问吧,”齐星楠应道:“在下知无不言。”
    何立抿了抿嘴,仔细斟酌着言辞:“你跟他,有没有在一起过?”
    “有。”齐星楠不假思索地回答:“不过你说得其实不对,我们不是在一起过,因为现在也没有分开。”
    “可他不是已经娶妻了吗?”何立有些疑惑:“你们还在一起?”
    “是。”齐星楠言语间真诚无匹,却在说完后缓缓闭上了眼,于是从小到大与程轩一起时的种种便不受控制地在脑海中鲜活着,历历在目。他从没跟程轩说过喜欢,那人也没跟他说过,然而十多年前的一天午后,二人同去郊外狩猎时他却被那人直接按倒在了树丛里。
    “小爵爷你干什么?”齐星楠记得自己当时一反常态地慌了神,心跳得像打鼓,一个劲儿地往后躲。
    “星楠,”程轩一直死死扯着他的衣服:“你要不要做我的人?”想来那人当时也是慌乱了,否则平素温润谦和的小爵爷决不可能顾及不到对面早已满脸绯红的少年,见他没答话竟还问了好几遍:“我为了今天说的这些话可是预备了很久的,你到底愿不愿意啊?你别害怕,你若是不愿意我决不会强迫你的,无论如何给我个回音嘛。”
    后来呢?齐星楠永远也不会忘记程轩曾经郑重其事地告诉他这是他们二人间的秘密,谁都不能说出去。
    “星楠,你得体谅我。”那时程轩这般与他说着:“我是南安侯府的小爵爷,我得顾着侯府的体面,日后我得遵从我爹的安排,与他为我选中的富贵人家的小姐成亲,我还得去朝堂上从政为官,为国为民。更何况,”程轩望着他:“知道的人多了对你也不好,他们会说你不择手段往上爬的。”
    看着齐星楠这模样,何立忽而觉得有些恼火,他本就对小爵爷的种种做派很是不满,又想不出话来应答这人,于是就像撕扯下了面具一般,平素人前的沉稳模样忽而消失殆尽:“你这人啊,不会觉得不值吗?”
    “怎会呢?”齐星楠笑了。
    “你小时候做他的侍读,难不成如今还要做他的侍妾?”何立也不知道为什么自己会气成这样,此刻竟有些口不择言:“你知不知道你为了他差点把身家性命全部搭上?”
    “你在害怕。”齐星楠并未恼怒,反而淡然得很:“你怕就算你等一辈子,你的杨老师也不会给你丝毫希望。你怕你像我一样,明明遇着的是个负心人。结果竟还甘之如饴。”
    “你胡说,”何立立刻否决:“你总喜欢这样,可你以为你很聪明吗?”
    他确实很聪明。何立心虚地想:自己每次竟然都会在他面前原形毕露。
    “嘴硬。”齐星楠盯了他半晌。做出了极为中肯的评价:“何立啊,咱们分别这些年,你变了很多,可是有一点却没变,那就是痴。”
    “齐帮带也该回去了,”何立冷冷道:“公务繁忙,不好在这边耽误太久。”说罢,没等齐星楠应答他便出了门。
    “哎哟,”何立走得太急,刚出门便撞倒了一个人。季浔躺在地上笑道:“你怎么不看路啊?”
    何立弯腰盯着他,没有丝毫含糊:“没想到季大人竟然还有偷听别人说话的毛病,”他冷哼一声:“真是难得。”
    “话不能这么说,好奇之心人皆有之。”季浔笑眯眯地望着他,颇有些幸灾乐祸的意味:“不过这偷听得也值啊,我还真没想到原来你何管带一直以来中意的竟是个男人,怪不得。”
    “男人怎么了?”何立忽而揪住季浔的领子把他从地上提起来拖到一旁:“多管闲事。”
    “小点声,”季浔抓住他的手,面上依旧笑眯眯的:“你还想让整个乾安舰的人都听见不成?”
    何立叹了口气,而后便松开了季浔:“其实我不怕旁人知道,只是,”他摇了摇头:“我不能给他添麻烦。”
    “放心好了,我不会说出去。不过人家都不理你,你怎么还这么为他着想?”季浔戏谑道:“咱们何管带可真是个情圣。”
    “你还要不要脸了?”何立瞪着他:“快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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