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了年纪身体又不好，原本就没多少力气，陆天祁揽着苏觅躲过拐杖，朝奶奶看去，“您怎么来了？”
    “我能不来吗？”奶奶瞪了他一眼，又看向杨老爷子，“今天我就告诉你，这里姓陆不姓杨，天祁控股隆升，旗下的子公司什么时候都轮不到你们杨家人做主，现在你给我滚出去！”
    身后的经理听到这句话，把头垂得更低。
    两方他都得罪不起，降低存在感才是上上策。
    骂完人的杨老爷子仿佛耗光了满身的力气，连反驳的力气都没有，瘫在管家身上面色发白，奶奶见他这模样，嘲讽的笑容毫不掩饰，“我以为多厉害的人在这里不要脸地诅咒亲生儿子，诬陷别人，不想你儿子坐牢，生下来就好好管教，不会管教你生什么孩子？”
    她又指挥经理去叫保安，说要多叫几个人，把这些人请出去，俨然已经把会所当做自己家。
    杨老爷子被气得直翻白眼，苏觅觉得再这么下去应该先叫救护车才对。
    两边都不想得罪的经理在奶奶的威压之下选择见风使舵，几名保安很快推门而入，老爷子已经面如土色，苏觅怀疑他随时都要晕过去。
    事实是姜还是老的辣，老爷子正打算装晕，就听奶奶道，“救护车已经叫好了，你儿子装植物人，你装晕，倒也不愧是亲父子，自己主动滚还是我叫人帮你们滚，选一个吧。”
    正准备两眼一翻晕过去的老爷子当在这个动作上，咬着牙晕也不是，不晕也不是，奶奶冷哼一声，直接对保安道，“把两个玩意儿扔出去！”
    苏觅简直都要鼓掌了。
    她就从来没见过奶奶这么霸气的模样，一会儿阴阳怪气做假证据，一会儿不要装晕，可不就是两个不是人的玩意儿嘛。
    姜还是老的辣，在怼人这方面，她还有很大的学习空间。
    最后杨老爷子一手拄着拐杖，一手扶着管家，颤巍巍地被保安请出会所。
    房间里只剩下自己人，苏觅看向奶奶的目光里是掩饰不住的崇拜，“奶奶您怎么知道我们在这里？”
    “是天祁的助理告诉我，你们在这里谈判。”老太太并没有赶跑坏人的兴奋，微微叹了口气，“杨家老爷子不是好对付，他既然敢打官司，就一定有把握。”
    苏觅想说那是假的证据，但是看着奶奶的神情根本开不了口。
    她已经是成年人了，早就明白这个世界上并不是所有的正义都能够得到伸张。
    奶奶看向面带愧色的陆天祁，“天祁，你不要怕，奶奶会保护你。”
    这一句话打开了陆天祁的回忆，他仿佛忽然之间回到很多年前，爸妈相继离开人世，最后大哥也抛下他。
    那时候一个人面对陆氏的元老股东，面对如狼似虎的竞争对手，他不是没有害怕过的。
    是奶奶搂着他的肩膀，告诉他不要怕，说奶奶会保护他。
    陆天祁觉得眼睛有些酸，他努力眨了眨眼，“奶奶，我没事。”
    那天之后杨老爷子再没了声息，好像放的狠话都是笑话，苏觅起初还在家里战战兢兢等律师函，几天之后发现自己根本就是杞人忧天，又开始和江靳黯联系，关心起杨逸龙的日常。
    陆氏集团也恢复往日的从容，走廊上来往的员工不再步履匆匆，助理以正常的速度走进总裁办公室，甚至还很有闲心地敲了一下门。
    但是陆天祁没理他。
    陆天祁正在和苏觅打视频电话，为了苏觅和江靳黯联系吃了好大一坛醋，见助理进来，又聊了好一会儿才舍得挂断电话。
    “隆升那边又有什么动静？”语气里都是算无遗策的得意。
    “和您预料的一样，据说杨老爷子现在坐着轮椅和人家谈合作，想要挽回项目，公司眼看要垮，身体也不行了。”助理满脸得意，语气里还带着一点小崇拜，他一直都知道自家老板是个腹黑的人，但是没想到这点腹黑用在对手身上，效果那么惊人。
    谈判破裂后陆天祁直接撤走了陆氏在隆升所有的人脉，这一招釜底抽薪把杨老爷子打得措手不及，原本还低价抛售股份的人转眼就开始挽回危局。
    隆升破产，陆天祁最多血亏一笔，杨家却是灭顶之灾。
    所以杨老爷子拖着半入土的身体也要转头去挽回合作。
    助理把隆升在谈的几个重要项目放到陆天祁面前，“大项目就是这些，还有一些小的，陆总你肯定也看不上，我就没整理。”
    陆天祁扫了两眼，“不必插手，随便他们折腾。”
    说完已经拿起外套站起来，助理看了一眼时间，脸上懵懵的。
    “陆总你去哪儿？”
    “回家，陪太太。”
    陆天祁到家的时候苏觅已经从助理那里了解杨老爷子的近况，正看着老爷子坐轮椅的照片在沙发里笑得乐不可支，连陆天祁走进都没发现。
    好半天才注意到身边的人，搂住脖子就扑到他怀里，“杨老爷子这回是被你逼到绝路上了。”
    “意料之中。”
    “陆总这么会猜别人的心理，不如到我们科去上班，一定能造福不少病人。”苏觅从他的语气中听出得意，靠在他肩膀上哈哈笑起来。
    笑完才意识到时间还早，抬头问他，“陆总最近不是都往劳模的方向发展了，怎么又假公济私？”
    “不是假公济私，今天有大事要办。”陆天祁帮她理了理睡衣的领子，“上楼换衣服吧，我等你。”
    “去哪儿？”
    “到了你就知道了。”
    陆天祁难得搞神秘，苏觅也很有兴致，给自己挑一条时装系列的连体裤，用卷发器做了简单的造型，最后选了一双自认为很有气势的高跟鞋，拎着包包下楼。
    陆天祁看着她的装扮笑，“很有气场。”
    苏觅对这句夸完万分满意，上前把一颗吻印在他下巴上，然后轻轻挽住他的手臂，“我们现在可以出发了，陆总。”
    司机已经等在外面，苏觅坐进后座，转了两个弯后觉得路线有点熟悉，不确定道，“这是去......看望坐轮椅的杨老爷子？”
    这是去隆升会所的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