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单行之向来精力十足,能把身边几个丫鬟并奶娘折腾得腰酸背痛,吃饭时单静秋早在心里记挂着小胖墩,便也让李嬷嬷去带行之过来。
公主娘娘!才从回廊那露了个头,戴着虎头帽,套着虎头鞋的行之便叫了起来,这是他最近最热衷的活动,单静秋力气大,抱他抱的舒服,奶娘她们时常力竭。不明内情的下人们是绝对不敢让公主太过辛劳,所以小胖墩再怎么努力也是屡战屡败。
单静秋站了起来,把孩子接过来搂在怀里,行之一进她怀里就乖了起来,虽然时不时蹦跶两下,但也无伤大雅。
这下众人面面相觑了,自古以来,和离把孩子带走的屈指可数,更别说是公主了,这孩子可是容家六郎的嫡长子,怎么会说放就放呢况且公主年轻貌美,再加上这偌大的靠山,想要再嫁也很是容易,怎么会把这孩子带了回来呢
这么一想,这些老江湖们心里有了底看来这容六郎没准啊,真有点什么事。
她们此时面不改色,只是环在公主身边夸奖着单行之的聪慧可爱,毕竟这孩子前途目前可是一片光明。
辛秀娘做得挺远,可就这么远远地瞥去她也能看到那头在公主怀里东张西望的小脑袋,养得很是好,说话也已经挺利落,同旁边的夫人们还能一问一答。
她突然有些惶恐、又有些令人羞惭的喜悦。
一方面她恐慌于六郎的隐瞒,公主分明看起来是个知书达理、温文尔雅的女人,把孩子教养得也很好,六郎当初说他是被公主肆意践踏,心中本也对她没有感情,又想给自己一个幸福,所以才毅然和离,可现在怎么看怎么不是这样,她想起当初娘在屋子里大骂姨娘们个个狐狸精的样子,有些瑟缩,难不成她也成了这么个别人心里的狐狸精。
可另一方面,哪怕六郎是在骗自己,那不是正因为他和她情投意合吗六郎不爱公主,他心里只有自己,所以公主哪怕是个天仙又何干呢公主和六郎本就是被先皇硬凑在一起,明明六郎本就是同自己在一起的,他们才是被拆散的那对比翼鸟,这么想着,又有些甜蜜。
她脑中的思维似乎有些混乱,斗争来斗争去的,均都化成了六郎在信中的那句话,六郎说要相信他,说会娶自己过门。
她心一下安定了下来,不再胡思乱想,公主才是那个拆散他们的人,现在分开了也是该的。
是的,她没错,错的是公主。
旁边的三姑娘看着秀娘忽而皱眉忽而笑颜如花的样子,颤了颤,生怕是她入了邪,只是把椅子往旁边移了移,没敢多看。
只打算等下同继母好好说道说道,她们这几个均守孝了几年,现在能不能求门好亲事可是把握在继母的手中。
秀娘半点不知道旁边发生的事情,只是在心底想着今夜要给六郎写的信,心底填满了甜蜜。
宴会结束得挺快,毕竟昌盛公主身体最近还没大好,从一开始便也早早说了只是来用顿便饭,连戏班子都没请,宾客和来一般如水流般散去。
透着夜,秀娘在房中点了一盏小小的灯,这是几年前六郎寻来给她晚上看书写信用的。
她屏退下人,自己磨墨写字,今夜见到了公主,她心里思绪复杂,再加上这段时间来同容六见面甚少,所以便也分外的想念了起来,她提起笔,手下一刻不停。
六郎,我今日见到了公主,和你说与我听的大有不同,我想此前你怕是担心我吃醋,所以将她说得不那么好些,可你还是不懂我,我现在看到了公主是如此优秀的人,我反而心里很是宽慰,我不能陪伴六郎的这几年间,有这样好的公主替我好生照顾了你,这样我倒是倍感安慰。
可今日见来,公主身体不大好,我见着有些忧心与惭愧,莫不是因我而起是否和离伤了太多公主的心神,我和你分明本是神仙眷侣,却不得已而分开,现在在一起反倒是害了公主,六郎,我总感觉不敢面对她,如若当初我们早些定下,也不至于让她误解选了你错错错,到最后让公主受了好大的伤
今日也见着了行之,行之看起来很好,之前你很少说到行之,倒也没什么想法,可今日一见行之着实是个可爱的孩子,可惜公主之令,莫敢不从,倒是让你们俩父子分离,近来你心里的苦,我不能和你分担,实在难过,实则从前我听你说行之之时,也挺愿为你照顾这孩子,毕竟容之是你的儿子,就如我自己的孩子一般,但我看公主对行之还算上心,我们可以待到以后。
自你说要备考之后,我时常辗转反侧,一日不见如隔三秋,六郎我甚是想念你,但我知晓此次科考之重,需要你认真对待。
我待你拔得头筹,为你妻子。
笔尖在纸上绵延不绝的滑动,毕竟此时的秀娘心里尽是心事恨不能把事情都掏出来同容六郎说个清楚,不需要片刻思索便写完了这信封。
她把信捂在胸口,不自觉愣愣地笑开了。
现在的所有苦头都是有盼头的苦,只要想着没过多久便能冠上六郎的姓,为他生儿养女,心中的甜蜜便近乎满溢。
她轻轻地吹灭了灯,带着笑,等待到天亮,她便会趁着无人放到后院的那块石头上,六郎家的小厮每天会让人来看看有无信件,这几年来他们都是这般联系,鸿雁传信,倒也别有一番滋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