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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夜酣睡。
暗十并未潜入容府,他在皇上之前置办的铺子里装成了个新来的跑腿小厮,这家店的东西专供大户人家,所以倒是便宜了他,时常拉着车载着东西满都城送货,四处打量无人怀疑。
他似无所事事地靠在柜台上,盯着容府的后门,前门那边是暗九负责,他只负责盯着这,最近每天从早到晚都只瞅见大门开开合合,容六郎倒是一次都没有出来过,听说只是闭门读书。
容府后门被打开了个一半,钻出了个人又关了门,暗十看了一眼没多大兴趣,要知道容府里同时住了多少人家,每天这进进出出的可不是一个两个,可眼睛刚要撇开又盯了过去。
等等,这刚刚走了出去的这人正是容六的小厮。
这几天来每天进进出出,原本暗十并没有注意,因为在府里少爷们经常使唤小厮跑腿带点笔墨、新书等。
可这几日来,这小厮几乎每天都出门,好一会才回来,大多两手空空,这倒是有些问题,一个闭门读书的少爷哪有这么多东西可买要知道这个小厮可是专跟在容六后头的。
暗十赶忙从柜台里随意搬了些货物,便乘上了马车小心翼翼地跟在前头那行踪看似大大方方的小厮后头,可那人越走越远,居然还上了东西城交界的牛车
这是要去何处暗十没想明白,也就只是跟着。
牛车行驶得并不快,好一会才到了西城,小厮利落地下了车继续往前,左拐右拐停在了一间小茶馆,熟练地找了个座位坐下,点了东西便在那儿等着。
那小厮喝着茶,等来了一个人,看起来有点五大三粗,穿着简单的粗布衣服,应当也是哪家的下人,坐在了小厮对面喝了口茶,然后从怀里掏出了什么塞给了对方,把茶喝完了便离开。
那东西看起来挺薄,远远看像是纸张或者书信。
暗十生怕错过,忙驾车跟在那下人的后头,他倒要看看这下人究竟是要去往何方,可眼看这人走着走着,陆却越来越眼熟。
远远地,暗十便瞥到了昌盛公主府的牌子,这不是昌盛公主府吗难道这容六还在监视公主不成
刚兴起的怀疑瞬间便消失,那个仆人只是转了个弯,便进入和公主府前头府邸的后门。
那处正是当今辛相的府邸。
容六同辛相家的下人联系要做什么呢
深谙阴谋论的他不禁怀疑起莫不是容家和辛家两家背地里想联系起来做什么大事吧可这手段未免太过粗糙,这样怀疑着他便边往上报,边预备往已经潜入容家的其他暗卫那递消息,让他们注意小厮和容六究竟在做什么。
可惜这潜伏需要的时间可不短,否则必然可以马上一网打尽,此时只是继续暗暗潜伏,生怕打草惊蛇。
这年的冬天异常的冷,忽如其来的暴雪把都城外的民居压倒了一批,随着房屋的倒塌,民众的财物、甚至性命都被埋葬在此。
城内城外哀嚎遍野,从都城附近的乡镇里涌入了不少难民,只得盘旋在城外聚住在一起。
从这场暴雪开始没多久,便有人在城门外没多远处支起了一个规模甚大的粥铺。
发着抖的人们哆哆嗦嗦地排着长队,虽然棚子里热气腾腾,可这过于突然的暴雪袭击一度让民众束手无策,房屋坍塌时只能往外跑,身上身无长物,大多穿着简单的大衣,唯一稍微厚实的衣服要一家人轮流来穿。
老孙头往里头瞅着,旁边牵着小孙子,能看到里头因为正在加热的热滚滚的粥蒸腾而起的热气,他双手合十保佑着这施粥的大善人一定要长命百岁,好人多福,要知道他每天带着孙子来着可以领到一碗粥并一个粗粮馒头,虽然分量不多,可看着连绵不绝的人群,就知道这主家所耗颇多,他懂得惜福。
人群动得很快,队伍很长却很整齐,只是熙熙攘攘地凑到了前头,老孙头今天又见着了这位大人物。
给他们施粥的有一位特别不同,她用细棉布裹着脸,穿着厚实的冬衣,乍看起来和周围一起做活的那些人没什么区别,周围的人都隐隐簇拥着她,这人正是昌盛公主,要不是上回听身边的人说起,老孙头还半点不知道。
听说昌盛公主的身体不好,是因为看了他们这些老百姓感觉可怜才和皇上进言主动下来帮他们施粥的,天气这么冷还天天来,别提有多辛苦了。
前天还有人鬼鬼祟祟的在人群里说些不三不四的话,说公主当年打驸马,最后才和离的,被他们几个打了个半死。
老孙头真搞不懂,哪有人这么坏心眼,公主她身子这么差,哪还能打人就算打也肯定是闺房情趣、或者是那个狗屁驸马不是人,这肯定不是公主的错,这些黑了心肝、不辨是非的才会在背后说公主坏话。
都说三人成虎,才没几天,公主圣人的言论便在城里城外的老百姓心里头刻下了烙印,要有人试图想反驳只会得到众人匪夷所思的眼神,甚至还上手打。
乱说话,劝不动,打几顿就知道了,于是哪怕是原本亲眼看过公主和驸马争执的人,也以为自己只是做了个梦。
事实上单静秋来这施粥并没有抱着澄清谣言的想法,她只是在大雪倾城那天,听仆人们说到城外的惨况,想起了那句朱门酒肉臭,路有冻死骨。既然现在身处于公主之位,也颇有一些能力,她便义不容辞,愿意为这些出一份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