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时间不多,我只问三次我的手镯在哪里
吴谢脸上看不出丝毫畏惧,只有平静:
我不知道。
砰。
子弹洞穿膝盖时带出一蓬艳色,吴谢并没有像想象中那样跪倒下去,他死死扣住腋下夹着的拐杖,硬是撑住了自己的身体,眼眸里爆发出极为锐利的光,就像里面藏着不为人知的星球体,熠熠生辉。
你还有十分钟。男人仿佛感觉不到痛,对正面压迫而来的威胁无动于衷,研究所外是真枪实弹的防暴军队,还有几千人的异能者武装部队,实验室里的监控是多维控制,除研究所外,还会连接到军方内部你最好能在三枪之内问出些什么来,否则即使我死了,拉你们陪葬也不成问题。
你是打定主意不肯说了宋薇冷笑。
我只有一个回答。吴谢说,我不知道。
那你可以死了。
黑洞洞的枪口一指,迸射出的子弹在空中划出一道灼热的气浪,如果没有意外,这颗子弹会在弹壳跌落的瞬间射进男人心口,并创伤心房后侧腔口,造成大出血,不出半个小时,他必死无疑。
但没人想到,这一枪会被挡住。
吴谢在这个世界剩下的时光中总会不停回想这一幕他知道自己是理智的,他明白任何得到都伴随着牺牲。
在意识到逃跑计划已经开启后,他不再对满地尸体表示惊讶,而宋薇举枪打算杀死他,更是早在意料之中,只是当那片阴影覆盖他的视线,女人单薄的身体倒在他怀里时,不知道为什么,他突然有些站不稳了。
温热粘稠的红飞溅至脸侧,他搂住邬童纤瘦的躯体,感觉到滚烫的温度在胸前扩散成一片殷红,一丝褶皱都没有的白大褂被渲染成惨烈的画卷,麻痹的痛感竟然在心口逐渐复苏,他无处着力,终于抱着女人坐倒在地,轰隆隆的巨响从头顶传来,天光乍现时带来的暴烈飓风扫过,飞沙走石间,他听到陌生人调侃般的叫喊,是对着少年和宋薇的。
可是无人理会这样炫酷的出场,尤其是向来面带笑容的女人。
她像失去重心的玩偶般整个愣住,金属枪支掉在地上,发出一声单调的响动,她甚至忘了自己站在这里的目的,想要往前走去却被冷静至极的少年拉住。
他们的时间,是真的不多了。
吴谢仰头看着少年与女人消失在晴朗的风中,他听到对方仿佛宣言般的诅咒:
父亲,我们还会再见面的。
他本该对这句话有所反应,然而内心却毫无波澜,在悄然飘落的寂静中,他聆听到怀里那人微弱的祈愿:
老师我们一定会迎来光明的未来对吗
这个人紧紧握住他宽大的手掌,像最后一次向自己信仰的神明进行祷告。
我一直,一直希望能被老师带领着走向美好的生活,我也一直一直都坚信着,我们是在为整个基地谋求未来的幸福
老师我以前也很怕很怕周围人看我的眼光后来,我想明白了这只不过是另一种形式的代价不管以什么样的方式离开我都有觉悟也不后悔,自己的选择。
汹涌的泪顺着眼角溢出,她却努力睁大眼睛望着面前的人,试着露出和解的笑意来安抚她所珍视的老师。
每个人有每个人的立场但我不会再动摇了,任何的难过或者悲伤只要看到您的信念,看到您为自己所认定的路一直一直地往前走,我也会跟随您,充满决心地走下去
老师
能跟着您
真是太好了。
援兵在到达独立实验室之前,就在紧急通道中看到舍弃拐杖的男人正抱着满身是血的女人,一瘸一拐地往前赶,见到他们以后说的第一句话就是:
找担架过来,组织心外科临床专家还有治愈系异能者,三分钟以后手术室就位,要快!
怀中人体温逐渐冰冷,男人几乎是把命令咬死了才没吼出来,但他话语中隐藏的沉郁让救援队感到一阵压迫,命令很快被执行下去,女人被送入手术室,他静坐在手术室外的休息椅上,白大褂已被染得血红闻讯而来的项目实验人员速度很快,当他们看到垂头将脸埋入掌心的男人时,原本闷在肚子里的一堆疑惑,却怎么也问不出口了。
等待令人焦灼,但这种焦灼也没持续多久,在主刀医生戴着沾满鲜血的手套匆匆出来时,男人立刻起身,却因没有摸到他熟悉的拐杖,差点跪下去,好在旁边的实验员眼疾手快把他扶住,他这才堪堪站稳,打起精神问道:
情况怎么样
主刀医生短暂地沉默了一下,就是这份由时间营造的空隙,让所有人的心都沉了下去,宣判的声音似刀锋划破寂静:
很遗憾,我们尽力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