茯苓的话并没有得到顾清欢的回应。
    她也不好再说什么。
    有一种尴尬，叫沉默。
    不过这种尴尬并没有持续太久，黎夜就出来了。
    茯苓识趣退下。
    黎夜就在她旁边站着，不说话也不动，像个木头桩子一样。
    顾清欢看他。
    “又怎么了？”
    “这里的事情处理完，就跟我回楼泽吧。”
    “我还有其他的选择吗？”
    “……没有。”
    “哼。”
    既然已经擅自下了决定，那何必还跑来问她，多年不见，她以为他的性子会稍微好一点，没想到还是这么霸道。
    不过顾清欢又能怎么样呢。
    儿子女儿都让他拐走了，她再有本事，也不可能再带个球跑啊。
    顾清欢越想越郁闷，抬手捂住自己的肚子。
    黎夜以为她不舒服，蹲下来单膝跪地，一只手覆在她手背上，皱眉问：“怎么了？”
    “没什么。”顾清欢顿了顿，“我就是在想，君景现在应该已经到公孙家了，接下来好像已经没我什么事了？”
    “既然如此，那我们现在就回楼泽。”
    “……这不好吧？”
    受人之托忠人之事。
    顾清欢虽然没什么节操，但是在关键问题上还是受得住原则的，更何况她也想看看，君景能把已经注定的败局闹成什么样。
    她也不太明白自己是个什么心态。
    大概，真的是太闲了吧。
    明明是三天不打就要上房揭瓦的性子，非要让黎夜养在深闺，当娇滴滴的金丝雀，她也是命苦。
    “楼泽不是什么大国，你要是不喜欢宫里的生活，可以在云州开医馆，那里不像东陵王都人人都认识你，我也可以时常出来陪你。”
    黎夜也不是傻的。
    观察这么久，他也隐隐猜到顾清欢不愿意跟他回去，或许不是因为姬苍绫，更何况那个人根本不是威胁。
    顾清欢惊讶：“我可以不进宫？”
    “后位还是要坐的，只是楼泽情况特殊，不用像其他国一样死板。”黎夜顿了顿，又道，“更何况，国家大有什么用，有些人的后位，注定是要空一辈子的。”
    “……你是说慕容泽？他还没立后啊，这都多少年了。”
    顾清欢表示震惊。
    掰着指头算，从东陵肃帝继位以来，他的后位就一直空着。
    一开始文武百官还觉得没什么毛病，毕竟肃帝膝下无子，等充盈了后宫，开枝散叶之后再立后，也是没问题的。
    然而渐渐的，百官们觉得不对了。
    因为肃帝居然丝毫没有要选妃的打算，就算有人多次谏言开启选秀，也都被肃帝以各种理由搪塞过去。
    这一拖，就是好几年。
    顾清欢的孩子都能上街打酱油了，东陵肃帝还是一条赤裸裸的铁光棍儿。
    东陵的文武百官们都要哭了。
    无奈肃帝一意孤行。
    先帝……也就是如今的惠王殿下，就是十来岁的孩子，根本管不了他，加之曾经那位权倾天下的相爷也再不在了，他们哭诉无门。
    听说这几年盛京城外的那座城隍庙，香火给外鼎盛，好多高官都过来烧香叩拜，为肃帝求子……
    噗！
    顾清欢庆幸自己没有在喝水，不然听完黎夜的话，她能直接笑喷出来。
    百官求子？
    这也太玄幻了。
    真是可怜文武百官一片赤胆忠诚，要是换了别的有心思的，早就不安分了。
    不过也是慕容泽有法子，他是黎夜教出来的，在经历过那些糟心事之后，御下手段更不可同日而语。
    “他心里应该还想着灵素吧，哎，当初我明明已经帮他把蛊虫给拔出来了，没想到这情蛊这么厉害，时间这么持久。”
    顾清欢感叹。
    唏嘘之余，又抬头看了眼黎夜。
    目光有些深邃。
    黎夜：……
    “我可没受蛊虫影响。”他连忙申辩。
    本来是想说些故人旧事，没想到会引火烧身。
    可见慕容泽那厮果然跟他八字不合。
    见他紧张，顾清欢轻笑一声，“谁知道呢，相爷魅力这么大，就算没有情蛊，也少不了有追求者，哦，现在该叫陛下。”
    等回去楼泽，当上皇帝，他也能选秀了。
    真好啊，后宫佳丽三千人。
    他以后再也不是她一个人的了。
    顾清欢觉得心口有些酸。
    黎夜发现她情绪不对。
    正要开口，就看见原本已经退下的茯苓急匆匆来了，脸上的颜色不可谓不精彩，“小姐，姑爷，有客人来了，那个……贵客。”
    “客人？”
    顾清欢觉得奇怪。
    老天爷好像注定不想让她安生，上午折腾了不够，下午还要继续折腾。
    她倒没多想，就觉得是潇阳城的哪位又找来。
    这么小的地方，也不可能会是别人，顶多也就是公孙或者是子桑家。
    可君景不都已经跑去处理那边的事情了吗，怎么还能让漏网之鱼跑来骚扰她。
    黎夜不似顾清欢想的那么简单。
    毕竟茯苓跟了季一这么久，又是顾清欢的丫鬟里最沉稳的，除非大事，不然她不会这么大惊失色。
    “谁。”他淡淡问。
    “就是……就是赤焰帝……”茯苓很是头痛。
    顾清欢还没反应过来。
    看她见茯苓脸上为难的神色，下意识道：“赤焰帝？哪个赤焰帝？”
    “小姐，就是言绯，言公子啊，他现在是赤霄的新皇了，帝号赤焰。”茯苓徐徐跟顾清欢解释。
    顾清欢已经彻底愣住。
    她仿佛看到天上落下来一道雷，当场把她劈得外酥里脆。
    干什么。
    这天底下的皇帝都不用上朝的是不是。
    一个个的都往外跑，来了一个不够，还要来两个，他们以为这是组团旅游呢，还要不要励精图治了？
    “他怎么会在这里？”
    “怎么，许你抛夫弃子，到处风花雪月，许他丢下楼泽的烂摊子不管，就不许朕出来放个风，度个假了？”
    说话间，一抹红衣已经翩然而至。
    他慵懒疏狂，大步走来，少了些许轻慢诡谲，却多了不可攀的贵气。
    那一身赤色玄袍，威严不可犯，远远看去更是有种高高在上之感，广袖长袍，如赤凤浴火，妩媚含情。
    顾清欢：……
    还真是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