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下来的几天，忠勇伯爵府的人都忙里忙外，听说是在为家里那个不成器的二小姐奔走，前朝少了个作妖的，肃帝的压力就小很多。
    不过这些事，顾君诀都没怎么关注。
    她只偶尔听蓝行歌提起，崔家的那位大小姐这段时间都没来国子监，说是告病在家，不便出门。
    后来学子中间又流传出顾君诀张扬跋扈，将崔家小姐欺负病了之类的传闻。
    不过这话传到太子那里，似乎得了句崔氏胆小如鼠，难登大雅的点评，有慕容昭为她说话，顾君诀的名声倒没差到哪里去。
    只是抱病在家的崔晓娇，这次是真要给气病了。
    “啧啧，没想到胖球你还挺有魅力。”蓝行歌把听来的八卦分享给她，“快说你给太子殿灌了什么迷魂汤，让他这么维护你？”
    “你想多了，他哪有维护我。”
    “解释！解释就是掩饰！”
    “……”
    其实顾君诀也不知道慕容昭怎么想的，之前明明已经冷下来了，后来不知道又受了什么刺激，似乎又开始发力了？
    一定是薛搴最近布置的作业太少。
    至于崔晓娇。
    不好意思，她没什么印象。
    “我听说孙婧这次惨了，当众人人看见弑杀嫡姐，这罪名怎么都不会小，你这次帮了孙眉，她应该会来谢谢你吧？”
    蓝行歌比较单纯。
    在她看来，这世间事本来就是非黑即白，这次顾君诀用计坑孙婧，那孙眉是得了好处，理应感谢她。
    顾君诀没说话。
    孙眉都还没回来呢，她究竟是个什么态度，现在也没人知道。
    她也不关心。
    两人在食堂吃完，就准备回校舍。
    “顾、顾神医，顾君诀！”
    顾君诀走到半路，听到有人叫，就转头去看。
    只见回廊拐角里走出来个穿着蓝白学子服的少女，她头上梳着双髻，年纪不大，约莫只有七八岁的模样，不过样子清秀，看着面善。
    顾君诀觉得她有些眼熟，想了半天才想起，这是景怀侯府的小小姐，路灵泉。
    “路小姐？”
    “顾……顾小姐认得我？”路灵泉声音软软糯糯的，模样也乖巧，比起之前畏畏缩缩的孙眉多几分灵动，说起话来的样子，也更讨人喜欢。
    “自然。”
    顾君诀当然是认得她的。
    他们班每次考核蓝行歌都排倒数第一，第二便是这位侯府的路家小姐。
    近来蓝行歌喜欢看话本子了，偶尔成绩也能进步个一名，所以现在是她们两个轮流坐倒数第一的这把交椅。
    薛搴也是换着人批评。
    可以说，她们俩虽然平日里都没有联系过，但好歹是神交已久。
    “路小姐刚才是在叫我？”顾君诀道。
    路灵泉也不计较她明知故问，粉嫩嫩的小脸连忙点两下，看一眼她身旁的蓝行歌，欲言又止。
    “哦，我忽然想起自己有东西落在学堂了，我回去拿，胖球你自己回校舍吧。”蓝行歌表示识时务者为俊杰。
    丢下话，她就匆匆离开。
    路灵泉松一口气。
    见蓝行歌走远，她才抱歉的笑笑，道：“顾小姐你别介意，我……我是有事相求，不方便让蓝家小姐知道。”
    “你要看病？”顾君诀想想。
    她刚才是叫了自己神医，那应该是有什么隐疾。
    这很好。
    听说景怀侯府特别有钱。
    “不、不是我要看病，是我娘亲……”
    路灵泉说到自己娘亲，仿佛触及她什么伤心事，眼眶渐红。
    “我听说顾小姐这里有一种灵药，用了之后能让女子返老还童，青春永驻，我、我愿意用所有积蓄向顾神医求药，还请顾神医赐药！”
    说完，噗通一声朝顾君诀跪下去。
    顾君诀：？？？
    “你怕是听错了，这世上并没有这种药。”
    “啊？”路灵泉脸色一白，“可……可我听田绾绾她们说……”
    “田绾绾？哦，是崔晓娇那群人吧，那就不是你听错，是她们故意骗你的，我没有这种药。”顾君诀不知道那群人又要搞什么飞机。
    田绾绾之前被她打掉一颗牙，现在居然还没学得安分。
    返老还童？
    亏她们想得出来。
    干嘛不直接说她身上有仙丹，吃了能够长生不死，让全天下的人都来追杀她算了。
    “可是……”
    “路小姐，我以为你平时只是成绩不大好，基本的智商还是有的，你认真想想，要这世上真有什么返老还童的神药，我早已是天下王储的座上宾，何须在这里辛苦读书呢？”
    顾君诀说话比较直白。
    可良药苦口，忠言逆耳，她说的都是实话。
    路灵泉被她的话震了震，站在原地好半天没反应，顾君诀以为她明白，耸耸肩，打算走。
    只是刚一转身，大腿就被人给抱住。
    路灵泉还是跪在地上，蓝白的学子服的衣角蹭上青砖上的灰尘，她哭着，粉嫩嫩的脸哭得通红。
    “顾小姐！顾神医！我求求你了，你帮帮我母亲吧！她……她现在在侯府的日子真的快过不下去了，只要、只要能让她恢复以前的美貌，我……我给你做牛做马也愿意啊！”
    顾君诀：……
    什么鬼这都是。
    让侯府千金给自己做牛做马，顾君诀除非是失了智，不然绝不会有这种想法。
    不过听路灵泉的话，这件事应该是跟容貌有关。
    顾君诀虽然不是个以貌取人的人，但也知道这个时代的女子相当不容易，年老色衰，色衰而爱弛。
    然后要面对的就是无尽的空寂，以及那些比自己更加鲜活美貌的女子。
    这是枷锁。
    也是在这个时代，永远也无法摆脱的东西。
    “起来吧，说说什么情况。”
    “你愿意帮我、帮我母亲？”路灵泉匆匆擦干脸上的泪痕，将她所求说了一遍。
    大概的顾君诀都猜到了。
    无异就是又一个卓文君的故事，宗室侯爵在黎相当权时全被压制得死死的，现在肃帝打算重振朝纲，少不了提拔人上去。
    景怀侯路仲就是其一。
    郎君展翅，扶摇千里，自然就看不上已经年老色衰的发妻，而且听说宗室里有人想将女儿嫁给路仲为平妻，他也动了心思。
    路灵泉的母亲没有卓文君那样的文采，写不出让郎君回心转意的诗词，只有哭倒在房中。
    顾君诀听罢，面无表情，“返老还童是不可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