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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帝早已掩饰不住欣喜若狂的神色,连声道:好女儿!朕的好女儿!
苏兰睁开眼,将那玉葫芦瓶放在托盘上,由帝宫随侍的小仙双手呈上,jiāo于天帝。
天帝一张红光满面的脸,因为贪婪和极度的兴奋,渐渐扭曲起来。
他拿起小小的玉葫芦瓶,仰头一饮而尽,大笑三声,不再藏匿得意之色,转头对苏兰道:澜儿,早知你如此明事理,父皇应尽早与你说起才是,省的这万年来,受那shòu族龙王的冷言冷语,朕
最后一个字,戛然而止。
雷声大作,万道金光穿破众神之巅的云霄。
九天神雷这是,神族帝王历劫之兆。
天帝目眦yù裂,不敢置信地瞪着自己的手渐渐的,渐渐的,ròu体消于虚无,一根根手指变得透明他发疯似的挥舞双臂,大叫起来:不可能!绝不可能!朕已经得了天选帝女与龙王之血,也得了天女的祝祷为何还要下凡历劫?不可能!
偌大的金殿内,只有他自己的声音回dàng。
天帝忽的止住尖厉的话声,目光望向下方他的儿子闭目坐在那里,一动不动,他的女儿站在大殿正中央,安静地看着他,还有那面目像极了他父王的可憎小野shòu,竟敢对他露出轻蔑的笑,仿佛在欣赏他此刻的疯狂和láng狈。
他突然明白了什么。
不可能不可能他自言自语,摇着头,手指已经变得透明,他只能扬起明huáng色的袖子,指向依旧沉默的帝女:即便玉葫芦乃是宫中准备,并非带去苍龙王宫的那瓶,你怎可能动手脚?怎可是你!他蓦地转头,死死盯住凝神闭目的太子,厉声大喝:是你觊觎帝位,是你这个废物伙同素澜害朕!
太子一言不发。
天帝浑身的血刹那停止了流动,心口冰凉。他踉踉跄跄地从御座上下来,差点在台阶上绊倒,五官扭曲而狰狞,伸长了脖子大叫:来人!天兵天将何在!
原本正在欣赏神雷金光异象的天兵,立刻涌了进来,看见大殿内的qíng形,惊愕得兵器掉了都不知。
天帝的一手一腿已成透明,颓然倒在地上,脸色煞白,怨毒的盯住苏兰:拿下这个大逆不道的妖女!
有人惊道:素澜公主,怎的
天帝厉声打断:她不是朕的女儿,她是那妖龙派来害朕的细作!拿下她!
众天兵面面相觑,其中一人弯腰,正yù拾起地上的长刀。阿婴眼角余光瞥见,冷笑,拍案而起,一声龙吟威震四方:我乃青龙族王太子,谁敢动我母后?!
兵器落地的声响杂乱无章。
天兵耳目流血,一个个倒地不起,竟是陷入了昏迷。
太子站了起来,看着那垂死挣扎的帝王,目光中划过一丝悲哀又痛恨的光,似有无数的话想说,到了最后,却又自嘲的摇头,沉声道:父皇一路走好,儿臣告退。
你回来逆子,朕要、要将你下于天牢中,回来!
可太子不曾留步,衣袖一挥,大殿永不关闭的两扇大门,居然砰的关上了。
周遭骤然暗了下来,唯有四壁的夜明珠熠熠生辉。
苏兰俯身,凝视苟延残喘、目光怨毒的父亲。
这个人,在幼年的她眼中,如高山般qiáng大、威严、慈祥、代表了所有正义和美好的东西。后来,一道赐婚旨意,她不解,痛苦,对他冷淡疏远,可在她心底,父亲依然神圣不可侵犯,他只是把神族的利益,看的比子女更重罢了。
如今,这一切,轰然崩塌。
苏兰轻笑一声,起身走开几步,慢慢道:父皇,身为天选帝女,这一生,我说了数不清的祝福之言,可在进宫前,我捧着玉葫芦,献上了这辈子唯一的诅咒。停住脚步,转身看向他,一字一字道:我咒你永堕轮回道,受尽凡间苦难,生生世世不得解脱,再无登天之日!
朕、朕是你父皇天帝声音gān枯沙哑,气若游丝:为何,狠毒至此?
苏兰看着他,眼中有冰冷的泪流出,咬牙道:对,我是你女儿,生恩养恩,几百年的父女qíng深,你如何待我,我虽心有怨怼,却不会出手对付你。可你欺我夫君,算计我孩儿,我怎能容你!
他、他们shòu族天帝大半个身体已成透明,仍在挣扎,气息微弱:自恃功高、láng子野心
去你娘的láng子野心!阿婴踹翻了一张椅子,生平第一次骂脏话,周身的bào戾之气瞬间升腾而起:我父王镇守神魔边界,身上大伤小伤不计其数,你在众神之巅歌舞升平,你有何脸面说láng子野心!
他瞪着天帝看了一会儿,冷笑一声,转身就走,一脚踹开大殿两扇紧闭的门,扬长而去。
周遭响起杂乱的脚步声。
苏兰闭上眼,声音很轻,只能容地上将死的天帝听见:父皇,那年你为了算计龙王,送去神魔战场的司画小仙,你可知他的真实身份,到底是谁?静默片刻,淡淡道:多年前,魔界失散已久的少主回归,魔尊如虎添翼睁开眼眸,平静的凝视脸色惨白的父亲:对,他就是魔界少主,长离太子。
雷声渐渐止息,金光散去。
不明所以的天后和公主们赶了回来,哭声四起。
天帝,薨。
*
神魔jiāo界地。
龙王解下信的时候,微微皱眉,盯着那灵鸟看了一会。
确实是素澜的信鸟。
可是展开信,不祥的感觉更为浓烈,总觉得有一丝魔族的气味。
他将信卷了起来,放在无名面前,问道:有味道么?
无名不明所以,伸手想把信拿起来看,却听龙王淡声道:不是给你看的。
无名凝神细察,片刻后,摇头:没有。只有一丝仙气众神之巅来的,自然会有神仙的气味。
龙王收回信,不再出声,神色依旧沉重。
无名虽在青龙族长大,却非shòu族,此刻见主上如此慎重,便小心翼翼问道:陛下可是闻到了什么?是否传虎王来?他的鼻子也很灵主上冷淡的目光扫过他,他立即噤声,识趣的站在一边。
龙王暗自记下书信的异样,看了一眼其中内容,又止不住唇角泛起笑意,指腹摩挲着开头的lsquo;夫君rsquo;二字,渐渐移到lsquo;爱你rsquo;上,最后落于lsquo;妻,素澜rsquo;。
无名见他那样,悄无声息退到营帐外。
走的远了,才敢摇头,顺便翻了个白眼。
十几天后。
四王齐聚青龙王帐内,甚至连严寒气候不怎么愿意外出的玄武王,也打着呵欠来了。
外边立着数十名戎装将士,守备森严。
今天是天帝赐宴之日。
龙王从清早起就一言不发,神色已经不是一般的凝重,依稀带了杀伐厉色,外头的将士见了无不骇然,暗自猜测不知是否议和不成,又要开战。
三王也在猜测,但却是截然不同的推论,更是因此显出几分喜色。
尤其白虎王,简直喜上眉梢。
他见龙王不语,其他两位也不说话,玄武王更是眼皮打架,暗想小鸟和小乌guī到底年轻,还得他来开这个口,便咳嗽了声,郑重道:大哥反吗?
龙王并未抬头,只是盯着案上的一份文书:静观其变。
白虎王一愣。
这算什么意思?不过比起往年铁了心的lsquo;不反rsquo;,也算有了进步。
他又问:所以到底在观察什么?
龙王道:帝宫消息。
午时已过。
龙王向后靠在椅背上,手指动了动,那封文书便轻飘飘落到白虎王手里。
朱雀王和玄武王围了过来,一同阅览。
白虎王看完,不屑的嗤了声:可笑!那太子小儿心倒是好的,只是懦弱无用,平时在天帝面前大声说句话都不敢,能顶什么用?再说了,天帝是修为不济,可太子更加废物,咱们指望他,还不如指望阿婴侄儿乖乖听话长大,叫天帝尽早渡劫去。
一段话说完,不得回应,他一口气憋在胸口,看着面无表qíng的龙王,苦劝道:大哥,你到底在等什么?天帝怎么对你的,你难道都忘记了?他言而无信,你替他卖命作甚?此次议和不成,那自不必说。议和若成,纵然他那点微末的道行不足为患,可他早存了卸磨杀驴的心,谁知会不会使出什么诡计那么多神族公主下嫁,关键时候,谁知那些女人到底会不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