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眼前的视野一片漆黑, 墙后的人只能讪讪地回头。身后之人不耐烦地蹙眉,那人便试探地戳了戳那个洞。
墙内的两人又开始胡扯八扯地说上了体己话,好像真的没有发现自己被监视了一般。
说话间, 李公公很有规矩地敲了敲门,腆着笑脸道,“陛下宣您二位过去,请吧。”
谢风暗戳戳地和宋景文打了个眼色,面上一派宁静,手指却不自觉地勾上了对方的衣袖。
宋景文笑眯眯地跟李多套话,“陛下这是要问些什么事儿,怎的还将我夫夫二人捉了来。”
“哎哟,您言重了。‘捉’这个字就不太对了,咱们圣上向来是仁义厚德之辈,这是客客气气地请呢。”
李公公乃是经历过大风大浪的人,哪能轻易被忽悠了去,他皮笑肉不笑地打太极,“自然是有正事,不过老奴也不知道是什么。这两日陛下实在是太过繁忙,一时将您二位给忘了。”
谢风竖着一根手指往宋景文的手心里戳弄,像是无聊至极的小游戏。
宋景文却是立刻领会了,他顺势在谢风耳廓上亲了一口。
心知贺千恒这是听到他们说的一天了,这才开始着急起来,打算来个先发制人。
两人的猜想被证实了,贺千恒勾着嘴角快活地支着下巴,挥挥手屏退了众人。
“坐,”贺千恒伸了个懒腰,笑着观赏起对面两人的神态。
宋景文大喇喇地坐了下来,似笑非笑地掸了掸手边的灰尘。谢风也安置在他的左手边,定定地看向在场的另一个人。
元莫意依旧是面无表情,他执起茶壶给两人添水,一手扶壶一手负于身后,轻声道,“请用。”
贺千恒拽着他的手,丝毫不顾及其他人在场,一把将人按在了自己身旁,不高兴地摔了茶壶,“谁让你倒水的,你在我这儿需要端茶倒水吗?”
这怨气来得毫无缘由,宋景文缄默地喝了口水,舌头卷了卷,真是泡的一手苦茶。
谢风小酌了一口,罕见地没什么反应。
宋景文心中闷笑,趁着贺千恒在发疯从桌上顺了块桂花糕塞进了自己小媳妇的嘴里,就见他像只仓鼠似的捂着满满当当的嘴巴,两只眼睛傻兮兮地眨了眨。
“他的茶太苦了,”宋景文说着又抿了一口,“先苦后甘,好茶,但是不好喝。”
谢风附和地点头,包的严严实实的两根手指头不自然地翘了起来,“这个桂花糕软甜糯,好吃的。”
“你们俩还真是不客气,把我这儿当自家后花园了?”贺千恒不知什么时候将注意力放了回来,他懒散地倚着元莫意的胳膊。
宋景文转着茶盏沿,“你要是不把我俩弄进宫来,我俩这会儿可不就在自家后花园饮酒赏花呢。”
饮酒赏花不过是附庸风雅,吃茶品甜点才是谢风的爱好。一口灿白的贝齿竟是没有一颗坏了,宋景文也表示挺稀奇。
宋景文说话都是夹抢带刺的,正常人对此多少都会有点儿介怀。
然而贺千恒就是个完全不走正常路子的,他耸耸肩道,“我这偌大的皇宫不够你赏的?”
他左右翻腾了一下,拿出一辆玩具小汽车。这画面实在是太过诡异,宋景文嘴角抽了抽。
贺千恒搓搓手拧紧发条,小汽车就直奔着宋景文而去,直到被一只手拦了下来。
“打开看看,让谢风照着上面的办,我立刻就把你们放回去。”
宋景文掀开小汽车的车门,将一张纸条扯了出来,上面明明白白地写着一系列计谋,简而言之就是要谢风去利诱德里克,好让雷霆手段的彦文帝不费一兵一卒地攻陷狄竺国。
谢风不经意地拧了下眉,又很快松开了,他咽下嘴里的酥饼,“狄竺国的皇凭什么为了我妥协?”
“别否认了,顺亲王殿下。”贺千恒一边笑一边拍了拍脸颊,“顺亲王,一声顺遂?哈哈哈,你这一生还真是顺。娘不是亲娘,迷了眼将后母当亲娘。”
宋景文叹息一声轻轻摇头,淡淡地问道,“您父母安康?”
谁不知道彦文帝的生身母亲在他九岁的时候就亡故了,宋景文真是好大的胆子!
元莫意怒了,凌厉的剑气劈在了桌案上,“出言不逊,以下犯上。”
贺千恒满眼星星地看着身姿笔挺的元莫意,激动地咬了下手指,“坐嘛,别跟他一个莽夫见识。捏死他不过是一句话的事儿,气着了就不划算了。”
元莫意梗着脖子,挨罚似的站在贺千恒的身后,微敛着眸子,“你也别跟他们见识,如此不识好歹的人还是放出去吧。留他们在宫中,日子怎能安生。”
敢情这是在为对方求情啊,贺千恒冷冷地瞥了他一眼,没搭话。
心情却显而易见地坏了,他语气不善地威胁道,“顺亲王是狄竺国派来的内奸,寿太妃则是害死先皇的罪人,其心可诛。两人与狄竺国的其他人里应外合,欲覆灭我大贾国的江山社稷。”
“你在颠倒黑白!”谢风攥着拳头,气恼地磨着牙。
贺千恒不紧不慢地说道,“黑白本就没有界限,与你是黑与社稷是白。真正的是非对错是由掌握话语权的人来定夺的,那真相还有那么重要吗?”
“你说的对。”宋景文乐呵地鼓掌,游刃有余地掰开谢风的拳头把玩。
“但是,你是不是忽略了什么?”宋景文露出了个狡黠的笑,他缓缓抬头,“你把我忘记了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