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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场戏她并不需要多少的演技,或者说观众根本不需要她有多少演技,她只要当个漂亮的玩偶去跳一场足够惊艳的七层纱舞就好。
而后希律王便会为她斩下圣人的头颅。
破碎的镜子上化妆室郁蓝色的沉重帘子被拉开,卡特转过身看着闯入者。
“我仁慈的父,你为何至此。”她轻笑着看着带着半面具的阿奎那。
阿奎那瞬间扼住她的喉咙,一如那天的黄昏,卡特跪在他面前对他说:“为何黑市九街的主人会在圣堂中诵念着经文呢?”
银白色的十字架在他脖颈间晃动,而他的手已经扼在了卡特纤细的颈间。
科林斯教堂外白色的鸽子飞过,喘息间女人的胸口像是惊惶的幼鸟,可黑纱下她的眼仍旧看着他。
“你的眼像是黑暗中燃烧的火焰,像是龙穴中的深渊,像是巨龙居所的黑暗洞窟,像是奇异月光下的黑色湖水。”女人的手指轻轻勾着阿奎那的手腕,她念着戏剧中的台词,像是在勾引圣施洗者的妖女。
阿奎那松开了手,女人喘息着,像是濒死的天鹅,她垂下的脖颈和头颅分割在破碎的镜中。
“永生之匙,你确定会出现在今天的狂欢□□中?”阿奎那拿起旁边的手帕擦着手。
“是黑寡妇把消息给别人的时候我偶然得到的。”卡特耸了耸肩。
“也就是还有别人知道了。”阿奎那说。
“当然,不过你才是黑市九街的主人不是吗?他们在你的洞穴中采金,你会让他们把金子拿走吗?”她仰着头看着阿奎那,脸上莎乐美的油彩卸到一半。于是她一半是清纯的女孩,一半的魅惑众生的妖女。
04
黑市九街,枯萎的神眷树下。
“最后的了。”带着面具的男人将一块月光石递给华服的女人。
女人接过月光石,“为了这块石头,你杀了几个人。”
“五个。夫人,你说过的,只要在狂欢前将这些石头给你,从此以后我和艾尔莎就能远离这一切。”
“夏佐,已经窥见神孽的人,又怎么可能全身而退。”女人在破晓的天光下抬起头,“狂欢已经开始,把我们的森林之王带过来吧。”
第174章 狂欢行
——你要悬赏什么?
——烟花, 我要悬赏一场盛大的烟花。
07
黑市九街。
今日的这里有命比纸贱的街头流民,也有隐藏在人群中的高官贵族, 黑帮头目,像是有人将珍珠砂石都混在了一起, 然后倾倒在了这生长在黑暗中的九街。
不过无论这里隐藏着什么,此刻都与皇轩烬无关,他现在已经开始在怀疑自己是不是智障, 居然带着一个小女孩来参加一场狂欢。
虽然小茉莉大部分时候都只是乖乖地跟在皇轩烬后面,但他还是低估了女孩的好奇心。小茉莉几乎要将看到的一切向他问清楚。
“小烬,那些是什么。”小茉莉侧头看着身边带着鸟嘴面具的□□人,女孩皱着眉, 觉得那些人有些怪异。
“他们在假扮瘟疫医生。”皇轩烬拉着女孩退让着□□的车队。
“瘟疫医生?”
“数个世纪前,瘟疫是西陆最恐怖的死神, 每当一场瘟疫来临, 死去的人便如同被镰刀收割过一次。而瘟疫医生总是和瘟疫一起到来,被他手中的棍子点过,便意味着死亡。”
皇轩烬的目光追寻着那些假扮着瘟疫医生的□□人。他像是有些没睡醒一样半睁着眼。
数个世纪前的西陆, 那些瘟疫医生戴着冰冷的面具,无慈悲而残酷。他们穿着厚重的黑袍,不裸|露任何的皮肤,他们想要将自己隔绝在死亡之外。
在那些病人面前, 他们是手执长棍如权杖的审判者。
可他们终究不过是带着冷硬面具的凡人。
一场瘟疫过后,他们大多也会死去。
被抛在荒郊的尸体,如死去的鸟类。
身上的黑袍腐烂。
“那他们为什么要扮成瘟疫医生呢, 这听上去一点都不好。”小茉莉扯着皇轩烬的衣角说。
“有什么不好?”
“死掉,听上去很不好。”小茉莉说。
皇轩烬轻笑着说:“听上去是有些不好,不过我会死的,你也会死的。”
死亡对于所有人都只有一次,所以它隆重而庄肃,比任何的庆典都要隆重。就像当年的酒寻祭就算再怎么盛大,每年也都会有好酒流过秦淮河。每四年的礼魂祀,金陵的沽酒人也看过了太多次。可死亡只有一次。
但死亡又仿佛只在一瞬,短暂而轻薄。
“有人贪生,有人无畏,可这世上也总有人戏谑着死亡。”少年看着吵闹地穿过黑市九街的□□队伍。
“如果有一天我死掉了,不过那并不意味着我是个逃兵,或者我不够坚强,那只是我突然不想玩下去了。”少年在黑市九街的风中说,黑发扬起。
向死而生,有人看见了死,有人看见了生。
还有的人只看到了满场荒唐一场戏,于是嬉笑怒骂,于是放荡□□。
这天地大幕落下,死去的骷髅狂欢作乐,未死的人鼓盆而歌。
“走吧,后面还有更热闹的呢。”皇轩烬从一家铺面上拿了两个棒棒糖,然后扔了两枚铜币过去,撕开铝皮包装后递给了小茉莉。
“我不想要草莓味的,我不喜欢草莓。”小茉莉皱着眉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