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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身上的衣裳样式与他人一般无二,但面料、绣纹都要精致不少。除了腰间的剑,浑身上下再无多余的配饰。
他们行至房门处,除了打头的两人敲门获准而入,其余弟子皆列队守在门口。
殷远山还在灯前端详着一张破损的符箓。
那是从一名死去的侍卫身上搜出来的,很可惜恰好被剑挑破了一块。
听见他们进门的声音,殷远山头也没抬一下,依然在看符箓上的朱砂纹路。
“宁枳,那边情况如何?”
白衣女子单手置于胸前,行了个弟子礼,回答道:“回禀长座大人,两个方向的追踪术都断了。十九香曾有两队黑骑追上过一方,但是……”
她轻轻蹙眉,话音停了下来。
殷远山终于看了过来。
他倒是有些好奇了,什么事情能让这个瑶阁首席弟子如此为难。
旁边的白衣男子抢下了宁枳没说完的话。
他脸色苍白,虽然极力保持镇静,但声线还是颤抖到不行。
“长座大人,那两队人马无一幸存。而且……看起来是死于不同人之手。其中一队人,身上皆是剑伤,且多为一剑毙命,手法干脆利落。”
“还有一队人……”
他咽了一口唾沫,眼中满是恐慌,继续道:“刀兵被刀砍下了首级,弓箭手被弓弦勒断了脖颈,甚至盾兵,被铁盾敲碎了头骨。”
他闭了闭眼,颤抖道:“那不是战斗,是屠杀……”
久久的静谧,三人都沉默下来。
最后,殷远山打破了沉寂。
他的脸笼在忽明忽暗的灯光里,让人看不清神色。
他沉声道:“你们可知,今日我在十九香里发现了什么。”
宁枳与凌昊闻言看了过去。
殷远山举起手中的黄符,缓缓道:“他们这次行动中,有一名阵法师参与。破了我布下的秘境,以符为阵传送了所有人……此人阵法造诣远在凌洲之上。”
“怎么可能?”凌昊过于惊讶,以至于直接喊出了声。
凌洲是他的嫡亲兄长,是他们凌氏的门脸与骄傲,更是公认的百年难出的天才。
他怎么可能被无名之辈轻易逾越?
而且,殷远山是世间仅存的几位阵法大家之一,更是瑶阁十二长座之首。
若是他布下的阵法都能被破……
殷远山笑了起来,眼神却变得幽深,他道:“秘境倒是我大意了,没想到被一些老鼠钻了空子。但是这也说明,南岭容晟府……确实藏着一些好东西。”
宁枳只是默默地摩挲着剑柄,不发一言。
与此同时,洛娘终于安排妥当了所有瑶阁弟子,她回到了末香楼。
不料,二楼正坐着老熟人。
洛娘神色未变,上前款款行了个礼后便想离开。
那人却是把玩着手中的茶杯,笑道:“洛娘子,好久不见,也不想与旧友叙叙旧?”
洛娘子顿住了脚步,唇边勾起一抹笑,她回头道:“叙旧倒也不必了,不知指挥使有何指教?”
付无战挑了挑眉,道:“指教不敢当,只是作为老朋友,还是要关心一下的。毕竟十九香最后一场琳琅宴,竟然让所有货品被劫走了……这样的结果,怕是不太妙吧。”
这是特意跑来落井下石了。
洛娘倒是一点也不慌不忙,她眼中露出一丝淡淡的讥诮,道:“付指挥使不愧是副指挥使,这么多年来,正指挥换了一茬又一茬,你竟是一点长进都没有。”
“现在看来,情有可原。”
她看了一眼脸色铁青的付无战,可怜道:“十九香这样的结果,才是瑶阁最需要的结果。你怎么就看不明白呢?”
第21章 云劫(一)
天还未亮,只有启明星挂在了天际处,容霁便要带着解救出来的妖族启程了。
而江安也带着无双向他们辞行。
少年做了一晚上的心理建设,好不容易决定让无双跟着容霁,去他口中那个“安全的地方”。
但是无双似乎感觉到了危险,一反常态地变成毛团子,死死扒在江安的胸襟里,不肯出来。
容霁失笑,他劝江安道:“虽然跟我去的地方安全,但是也没有你想得那么自在。若是他不愿意,你还能将他硬塞过来?”
“而且……”他意有所指道,“你也不愿吧。”
江安闻言,停下了自己捉毛团子的手。他不是一个优柔寡断的人。只片刻,他便有了决定。
他隔着衣衫揉了一把毛团,拱手道:“多谢容先生开导。”
他满是坚定,道:“我一定会照顾好无双!”
随后,他去向卫执约他们告别。在问及之后的打算时,江安笑了笑。
他回答道:“藏于凡俗终究不是长久之计,若是出了事依旧无计可施。我爹说过,为战,需知己知彼,所以我必须要接触修真一途。
但是以我的年龄与资质,怕是难有出路……”
他迟疑道:“听闻东渭的青涯剑阁,只要能走完九千阶的试剑路,无论年龄资质,皆可入门。”
江安眼中有光,一如在咏月巷口处的决绝。
但是这次,少年不再是一腔孤勇,抱着闯死路的决心了。
他是在为生而战。
江安说:“我一定能过去。”
卫执约看懂了他眼中的坚决,他明白江安心中所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