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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次无双被掠走,他侥幸遇到了陆望予一行人,后来又得了容霁相助。但是以后呢?若是再来一次,江安依旧面临着走投无路的局面……
容霁曾戏言道,若是早上几年,他定然将江安收入麾下。
他说这话的时候,话中带着自嘲,眼里也藏着极深的忧虑。
容霁那头状况不佳,他与陆望予身上也全是乱事。
赏金榜头名就意味着层出不穷的追杀。曾经还能有师父师兄的威慑,苍蝇们只敢远观,而不敢轻易打扰。
如今他们是所有人眼中的软柿子、香饽饽,带着江安只能让他死得更快。
卫执约只能鼓励他几句。他迟疑着将视线投向了陆望予。
陆望予看出了他心中所想,他笑道:“无论你想做什么,我都无条件支持。”
闻言,卫执约便定了心。
他从乾坤袋中掏出了一道剑符,嘱咐道:“这一路危机四伏,这是我师兄留下的一道剑意,威力极大。若是你遇上了困境,便试着用它击退敌人。”
陆望予也凑了过来,他将一个简易的小阵盘和几道符纸交给了江安,挑眉道:“这个你应该认得,逃命的时候用的。”
等到江安接过,陆望予突然郑重起来,他认真道:“希望你永远也不会用上。”
最后,一直躲在江安身后的无双踌躇着站了出来。
他向着他们深深地鞠了一躬,然后眨着琉璃般通透的眸子,乖巧地问道:“陆先生,卫哥哥,我们还会再见吗?”
卫执约揉了揉他的头,发丝掠过指尖,黑黑软软的。
“会的,有缘就一定会再见。”
江安带着无双向诸位道别,走上了那条他注定会踏上的道路。
这条路注定孤寂,却永不孤独。
后世只知江安剑啸风云,威名远扬。但他入修真一途的真正缘由,却被层层掩在了历史的尘埃中,除去友人二三,再也无人知晓。
送别了江安,陆望予也欲向容霁告辞。他们要遵循约定,将郦香带回家。
容霁听完道别后,定定地看了他一会儿。
突然,他单膝跪地,朝着陆望予行了一个军队中的礼节。他铿锵道:“南岭容晟府,请少将军入府一叙。”
卫执约愕然转头,却见陆望予表情未变,脸色却沉了下来。
陆望予的眼底黑沉如墨,半点不见平时的不羁。他轻声道:“哦?”
容霁没有一丝退缩,他抬头直视面前之人,抓住了让陆望予无法拒绝的关键。
他说:“那里,有你想知道的一切。”
……
最终,他们还是坐上了驶向南岭的马车。
陆望予似乎又恢复了原来的本性,他懒懒散散地靠在软垫上,有一搭没一搭地往嘴里扔着果仁。
卫执约从容霁那番话以来,就一直在打量着他,几次想要开口,都憋了回去。
就跟抱着栗子的圆松鼠一样,想下口又无从下口,自己探头探脑地纠结。
陆望予倒觉得他这个样子挺有趣的,便偷偷压住唇边的笑意,假装不知道。
见卫执约纠结了一路,眼见着又把嘴边的话咽了下去,陆望予终于放过了他。他看向卫执约,双臂交叉抱胸,道:“说吧,想问什么?想知道将军的事,还是南岭的事啊?”
卫执约犹豫道:“容霁叫你少将军……”
陆望予挑挑眉,故意逗他玩儿,道:“嗯,我确实袭了将军府的爵位。这年头,还不兴谁当个将军了?”
卫执约仿佛有些低落。
他知道这些算是私事,但是心里却止不住地涌起一丝淡淡的失落。
卫执约从来不过问师父师兄的前尘往事。因为他知道,无论他们曾经是怎样的身份,又做过什么事,他们都是他最尊重的人。
如果有人告诉他,卫潜或者路祁倥曾经是个威名赫赫的将军,他只会略微惊讶,然后一笑而过。
但是陆望予不同……
他同样不知道陆望予过去的事情,但是从容霁嘴里听到“少将军”的称呼时,他第一反应不仅是惊讶,更是在心上极轻极浅地落了一根羽毛,微微触动,随即涌上了丝丝缕缕轻烟般的无措。
为什么就连萍水相逢的人都知道的事情,我却不知道……
而容霁口中的那个“少将军”,仿佛也变得冷硬疏远。是他不熟悉,也不能触碰到的,另一个师兄。
陆望予是不同的,与师父、路师兄都不同……
为什么不同?他却不知道了。
这种情绪从来没有出现过,他冷静地分析:也许是现在我与师兄相依为命,太过敏感了。
陆望予见他沉默下来,情绪有些低落,便也不再玩笑。
他解释道:“凡间帝王几许,更何况一个将军之名。大道坦途,自然要抛去前尘旧事。”
他的眼神看向别处,闪过一丝晦暗的神色,让人看不真切。
“况且,少将军的日子,其实并不是想象中的那么舒坦,也就是名头好听了些……”
卫执约听出了他语气中的异样,也顾不得自己莫名的情绪。
他转移话题道:“那个南岭容晟府很厉害吗?”
陆望予噗哧一笑,这是慌不择言了?
他故作正经道:“可不是吗?《南川风物》第一篇讲的就是它,我还给你读过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