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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说得对,都是我不好,我急着想替你出口气,一时没思虑周全,才害得你受伤,我……”
宋凯霖话没说完,手就被紧紧地握住。
听见白月光这般在意自己,蒋宽一颗钢浇铁铸的心都化作了绕指柔,他自是不舍得宋凯霖受委屈的,便把黑锅全数推到夏谨亭身上。
“这事儿不怨你,都怪夏谨亭,好端端的去借什么西服,才惹出一堆子误会。爷爷居然还为了他打我!”蒋宽越说越觉得在理。
宋凯霖垂着脑袋,低声道:“你真不怨我?”
蒋宽笑起来,牵动了伤口,疼得龇牙咧嘴的同时,还不忘咒骂夏谨亭,“都是夏家那个灾星的错,与你何干……”
宋凯霖恰到好处地别过脸,没人瞧见,他唇边那抹属于“胜利者”的笑容。
第十一章
蒋宽挨了家法的事在城中传得沸沸扬扬,关于挨打的具体原因众说纷纭。
作为未婚夫的夏谨亭,也被推到了风口浪尖上。
不过,外界的声音并不能影响夏谨亭,从蒋家归来后,他便专心替段正楠设计西服。
服装设计是门手艺,夏谨亭穿越以来,忙于应付各种突发状况,此时再看那画笔与图纸,竟生出恍如隔世的感觉。
与现代成熟的服装工业不同,民国的制衣业主要依靠的还是制衣师傅一针一线的真功夫。
这恰恰是夏谨亭苦恼的关键。
在现代,他只需要绘制出服装效果图,剩下的交由打版师与样衣师跟进即可。可现在他只有一个人,从设计,到制版,再到打样缝合,全都由他一人完成。
如若夏谨亭是初出茅庐的设计新人,必定无法胜任,好在他在这一行打拼多年,在企业的各个部门都呆过,熟悉制衣流程,眼下不至于乱了阵脚。
他仔细回忆民国西服的风尚和段正楠的身形体态,试着落笔描绘。领子是稍显夸张的宽平驳领,外缘处带着显眼的装饰线迹,纽扣是单排的……
这一日,夏谨亭几易其稿,揉了揉僵硬的颈脖。
外间已是夜幕高悬,他总是这样,工作起来便忘了时间。
饭点已过,夏家人没给他留饭,夏谨亭决定自己动手,丰衣足食。
上一世他自立得早,厨艺勉强及格,足以果腹。
夏家厨房设施简陋,食材储备也不多,夏谨亭东拼西凑,总算凑出一碗阳春素面。
面刚出锅,正是烫嘴的档口,客厅的电话骤然响起。
“喂。”夏谨亭接起电话。
听筒那端传来一把低沉的男声:“我找你家大少爷。”
夏谨亭顿了顿,回道:“我就是,你哪位?”
“这么快便不记得我了?”电话那端,男人轻笑出声。
这股吊儿郎当的轻浮气,倒是让夏谨亭对上号了:“段先生。”
“看来……我在你心里还是有一席之地的。”段正楠像是逗人逗上瘾了,总爱拿话撩拨人,“别忘了你答应过我的,我日日等着你呢。”
夏谨亭被那暧昧的语气惹出一身鸡皮疙瘩,他将话筒放得远了些:“段先生放心,我自是记着的,等你有空了,我亲自登门……”
话未说完,便被段正楠抢了先:“择日不如撞日,便约明日吧。”
“明日?!”夏谨亭始料未及。
“再拖下去,我怕你跑了。”段正楠半开玩笑地说。
夏谨亭眉头轻蹙,对着那色泽诱人的阳春面,却没了食欲。
他草草吃了几口,便又回房琢磨图纸去了。
上辈子,一起共事的伙伴都知道,夏谨亭对自己的设计非常严格,每一处细节都力求完美。
这一次也不例外,夏谨亭争分夺秒地修改设计稿,直接导致次日眼底挂了青。
段公馆选址在城南郊区,夏谨亭搭乘电车到了地方,才真正见识公馆的富丽。
段公馆的外墙由花岗岩堆砌而成,外形酷似欧洲的古堡,夏谨亭摁响门铃,很快,身穿制服的仆人将他领到客厅。
夏谨亭仔细打量着室内的陈设,注意力被两扇彩窗吸引了。
阳光下的彩窗格外炫目,窗棱的影子投射在浅色的皮质沙发上,带来了深秋时节难得的暖意。
在客厅的一角,摆放着一匹“骏马飞驰”状的唐三彩,从模样到配色,一看便知绝非凡品。
这倒让夏谨亭对段正楠改观不少——果真人不可貌相,段正楠外表看着像个混不吝的痞子,私下里爱好却很风雅。
“香片可还喝得惯?”熟悉的声音打断了夏谨亭的思绪。
“谢谢,我很喜欢……”夏谨亭抬眼的瞬间,没控制住表情,笑出声来。
段正楠今日穿了一身小翻领白衬衫,没打领带,没系扣子,领口大敞着,上衣胸袋里塞着蓝绿金粉手帕。
手帕的配色让夏谨亭联想到孔雀的羽毛,配上段正楠脸上的痞笑,活像只开屏的公孔雀。
“你笑什么?”段正楠不满地皱眉。
自围巾事件后,他对夏谨亭的印象一直不佳,只当夏谨亭是心术不正、水性杨花的男子。段正楠与顾阙私交甚笃,不忍看好友误入歧途,专程设了今日这一场“鸿门宴”。
他一边精心打扮,喷那昂贵的西洋男香,将家中所有值钱的东西都摆上,引夏谨亭上钩,一边约顾阙到家里来做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