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虽然初见稍显窘迫,却不影响两人日后的相处。
柳至方是那凤翔戏班的乾旦,据说曾经红极一时。
他面上虽冷,性情倒是温和,夏谨亭本就对戏曲十分感兴趣,一来二去,两人闲暇时,也能聊上两句。关于柳至方与段正楠的关系,夏谨亭虽心存疑虑,却不好细问。只知那日之后,段正楠再也没在弄堂出现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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丽都的“歌星”考核不日便要举行,夏谨亭抓紧时间对照歌谱练唱。
在夏谨亭苦练歌曲的时间里,顾阙已正式进军地产业,他留意到许多外乡客初到海城,都要租住本地的房子。
若碰上个黑心房东,往往将租金一提再提,还要加收茶钱、扫钱等额外费用。面对日益高昂的租金,租客苦不堪言。
敏锐发现租赁市场的商机,顾阙打算兴建一批私人公寓,专门用于租赁,以低廉的租金与专业的管家服务吸引租客入住。
这日,他刚签妥一纸合同,忽然想起老夫人的嘱托,特地到那豪泰西服店,想要拜会传言中的“夏先生”。
“先生,到了。”助理轻声提醒,“前头就是豪泰。”
顾阙抬眼望去,见几个工人正在拆卸广告牌。广告牌上的青年微微笑着,那含笑的眉目仿佛能瞧进人心里去。
顾阙望着那俊俏人像,一时失神。
“先生?”助理的声音在耳边响起。
顾阙指着画像问:“那是谁?”
助理面上不动声色,心下却暗暗吃惊。顾三爷是何等人物,这些年多少莺莺燕燕卯足了劲儿往他身边凑,也不见他问过一嘴。
这个广告明星可真是撞大运了!助理心想着,定睛细看。
这一看,却看出了不寻常。画中人生得极好,却跟海城的明星对不上号。那人像的画法,一看便知出自大画师齐暄之手,齐暄的画风向来写实,总该与真人有□□分像才对。
助理绞尽脑汁,再次看了眼海报,像忽然想起什么,迟疑道:“先生……那好像是蒋家未过门的男妻,夏谨亭……”
夏谨亭?
顾阙皱了皱眉,长腿一迈,下了车。
豪泰的伙计头回见这么好的车子,对顾阙的态度恭敬得很。
顾阙却无心多看店内的西服,径直询问管事:“夏谨亭在店里做工?”
管事正为广告牌的事着急上火,冷不丁又听见夏谨亭的名字,霎时苦了一张脸:“先生,夏谨亭已经离职了,我们店是小本经营,您行行好,到别处找吧。”
“离职了?什么时候的事?”
“就半个月前,他得罪了蒋家,祥爷亲自来赶人。”管事知道眼前人不好惹,一五一十全说了。
顾阙抽空过来,没想到扑了个空。
他打量着店内的布置,作最后确认:“你店里可是只有他一人姓夏?”
“对对对,就他一个。”管事的抹了把汗,挤出张笑脸,讨好道,“先生,您瞧瞧衣服……”
顾阙未置一词,直接离开了。
看来夏谨亭便是老夫人口中的夏先生,如今人已离职,自然也没有买衣服的必要了。
“交待下去,三日之内,务必把人找到。”顾阙吩咐道。
第十七章
此时的夏谨亭还不知道顾三爷盯上了自己。
他练习好歌曲,便开始着手准备服装。
登台亮相与日常社交不同,板正严肃的西服与纸醉金迷的丽都舞厅格格不入,西服三件套自然不能用作演出服。
让夏谨亭为难的是,他已没有租演出服的钱,私服则是清一色的长衫马褂,不可作登台之用。
眼下只有改良私服这一条路可走。
事实上,对于演出服,夏谨亭已有初步构想。他手头可用的料子有限,改制的时间亦有限,势必要以最省心力的方式做出最别致的设计。
与其用刺绣、亮片夺人眼球,不如直接从衣服的形制入手,穿一种出人意料的服饰登台。
时下男士的大众服饰无外乎华服与洋服,华服以长衫为首,洋服以西服为首,万变不离其宗。
夏谨亭偏不选这两样,他从箱箧中翻找出略旧的棉质长衫,着手改造。
很快,一件套头曳地斗篷初见雏形。
纯白的棉质套头斗篷形似大钟,上身后简约又不失优雅,最重要的是款式宽松,演唱时不会有憋闷感。
登台当日,丽都歌舞厅人头涌动。
夏谨亭自知不能用真名参与选拔,遂登记了艺名——夏天,简单又好记。
来到候场区,狭窄的后台挤满了各色男女,演出服和化妆品都是公用的,甚至有人为了抢一套衣服而大打出手。
幸而夏谨亭自备了服装,此刻只抱臂站在一旁看着。
他发现后台除了公共区,还有独立的化妆间。
一位身着百鸟朝凤旗袍的应征者熟门熟路地走进独立化妆间,遮蔽帘拉上的一刻,夏谨亭瞟见她腰间的号码牌。
七号,就排在夏谨亭后头。
一声锣响,夏谨亭敛了心神,稳步踏上舞台。
黑暗之中,那状如钟罩的斗篷引来台下纷纷议论。
顾阙坐在头排正中的位置,饶有兴致地看着灯光一点点亮起。
日前,他命人打听夏谨亭的下落,获悉夏谨亭参与了丽都歌星的选拔,着实有些吃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