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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公子之所以比大公子金贵,与嫡出庶出不搭噶,是疯子还是残废也不打紧,只因为他那个在首都只手遮天的老爷,更别提他现下还是卓老爷子唯一的血脉。
卓远航膝下只有一个独女,当年卓公主不惜忤逆父母的意愿,下嫁名不经传的祝庆祥,曾轰动整个滨城的名流圈。但凡记得卓依侬当年风光的人,谁都想来和祝烨攀关系套近乎。
“好的。”祝烨识相的应了,也不知是不是客套,竟然还说:“姥爷好客,这些年常嫌家中冷清,必定欢迎刘叔叔来做客。”
刘振华简直要飘飘然了,恨不得现下就敲定进京拜访的日子,逼祝烨应承下来。但祝烨是今天实至名归的主角,转眼又被别人抢去说话了,台上蹦蹦跳跳的男团也抢不了他的光彩。
被忽视了一路的祝煜气得脸色铁青,打碎了牙往肚里咽。
“烨儿,你这次回来,什么时候回首都?”祝庆祥问。
“明天就走。”祝烨很快回答。
“这……”祝庆祥犹如被人当头一棒,万分不舍的挽留:“难得回来,怎么不多留几天。”
祝烨只说:“出门太久,姥爷会担心。”
被老丈人支配的恐惧爬上心头,祝庆祥只能无奈的叹气,无言接受他的安排。
他对卓依侬不是没有爱情,只是放不下心头的白月光,才会两头讨好,把好好的婚姻搞得一地鸡毛。直至妻子郁郁而终,长女暴病身亡,儿子十年不得相见,说他不后悔、不惭愧那是不可能的。
只是事已至此,祝庆祥赎罪无方解释无门,自此被迫绕着老丈人的势力范围走,除了不去想不去追忆,再没有别的好办法。
反正他这辈子就这样了,在两个女人之间稀里糊涂一世。哪怕白月光已经成了沾在餐桌一角的隔夜饭粒,还给他生了个败家子,变成此生的噩梦和枷锁,他也无力挣脱。
“回去也好,回去也好。”祝庆祥讪讪开口:“晚上的酒会,你也来吧,多陪陪爸爸。”
“不去了,”祝烨说:“腰不好,不能劳累。再说,我这次回来,只是想去给妈妈扫墓。”
“呵,去扫墓就不累么?”祝煜终于找到机会呛声:“大晚上去扫墓,也不怕被鬼抓去。”
周围都是生意上的朋友,祝庆祥这次没有吼他,只是狠狠的剐了他一眼。
“你想我去?”祝烨毫不客气的回敬。
他总是病弱谦逊的模样,唯有面对从小不对付的兄长,他才会露出骇人锋芒。
祝煜语塞,他当然是不希望祝烨去抢他风头。
剪彩仪式上,祝烨的表现也无可挑剔。镁光灯对着祝氏父子三人没完没了的闪,祝烨似乎是天生的贵族,面对媒体甚至比祝煜表现得还要从容。
祝煜可以想见,横空出世的祝二公子必将抢占明天滨城所有媒体的头版头条。
祝烨说他来去匆匆只为扫墓,鬼才信!扫墓为什么要挑今天?还特地来现场兜一圈耀武扬威!
“祝烨!”无烟鞭炮响完之后,祝煜在漫天飞舞的彩色纸片中叫住他。
祝烨扭头看他,那冰冷的眼神似在问:“什么事?”
祝煜见亲爹正忙着交际没空搭理他,抢一步走到他身旁,沉声逼问:“你今天到底干嘛来搅场?你都有卓氏了,干嘛回来和我抢食?”
“我说了,”祝烨一脸无辜的看着他:“扫墓。”
“扫墓为什么挑今天!”祝煜简直气得想去掐他那管苍白纤细的脖子,“既不是清明也不是鬼节,更不是你妈的忌日!”
“你觉得不是她的忌日么?”祝烨如今很擅长用反问句,句句让人难以下咽。他的微表情牵起睫毛的颤动,一点粉红色的纸屑正好粘在上面,衬得他俊美的面容更加魅惑,那一点病态的阴柔为他增色三分。
他觉得还不够近,主动贴到祝煜耳边,阴恻恻的说:“可我觉得,就是今天。”
镁光灯在闪,拍到了这一幕。看起来像是祝氏兄弟感情很好的样子。
祝煜想起来了,卓依侬的车祸确实是在春天。她在之后几个月的植物人生涯里,再也没机会睁开眼。
所以祝烨觉得是今天,倒也没错。
昔日卓依侬出事的日子,却成了祝氏揭幕的吉日,何其讽刺。
那一瞬,祝煜从头冷到脚。他几乎可以肯定,祝烨是回来寻仇的。
第3章
祝烨浅笑着应酬,在人群中周旋,很满意自己搅活了滨城这滩死水。
在最难捱的岁月里,他确实罹患过精神分裂症,在疗养院里住过几年。后来又因为如履薄冰的精神状态刻意远离门外的世界,久居在深宅中,宛若世间不存在他这个人。故而祝庆祥才会听不到他的一点消息。
祝煜指责他回来搅场,他承认,他就乐意搞得祝家不痛快;可若说他回来抢食,那纯属无稽之谈。毕竟他的身体和精神状况都承受不了这样糟心的工作,摆在面前的卓氏他尚且没兴趣染指,一直不闻不问,任由卓远航交给职业经理人团队打理,更何况他见了就觉得倒胃口的祝氏。
祝烨在场上游荡了一圈,看够了祝庆祥的感慨万千和祝煜的咬牙切齿,觉得尽兴,开始想溜。
他不得不承认自己的精神状态确实有问题,才会养出如此变态的爱好,白瞎了姥爷十年来对他的开导和训诫。他出门时只说扫墓,卓远航便放他出门了,来这里并未事先知会,也不知姥爷看到新闻会作何感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