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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同时,这家里人口众多,也不是所有人都是一个想法。
尤其在许多年前那场失败的仪式过后,池家便也终于有人日渐觉醒,意识到一味的封闭是不可取。
玄术通灵再如何玄妙,身负异能者再如何迥异常人,可有一个变更不了的事实是——他们终究也是人。
是生活在这片广袤土地上,一旦山河倾覆,就必然要与之共进退存亡的人。
这部分池家人主动寻求了与林家的合作,他们需要从林家这里获得新东西以及新消息。
而林家频频与池家往来,林君盛才七岁时就已被长辈带着来拜访池家。
这是合作,是互利,也是林家长辈的早早铺路。
“当前方的危难有可能超出预想,它关联着生活在这片土地上的每一个人,你就不会再计较身边走的是什么人。”
有人这么对林君盛说过。
那会林君盛还小,他试图将池家简单的定义为“坏人”。
花了好些年的时间,他才渐渐明白年长者的话语,懂得了他们每一个举动背后的深意。
风波不及池暮轻的小院,可在小院之外的天地,风波已起。
在随时有可能翻涌而下的浪潮下,所有愿意向着同一个目标前进的人,都是值得结交与拉拢的人。
“你的外套里侧有道口,我已经帮你补过了。”
有天早上临走之前,池暮轻替林君盛在门口衣架上取下外套,他在看人穿上外衣时提醒说。
林君盛外套套到一半,发现自己另一侧的衬衫袖子还松散,正低头扣袖扣。
他闻声顿了一下,抬眼看向池暮轻。
“可能是不小心在哪里挂了一下。”他面色自然地找着理由,“我又喜欢经常把外套敞着穿,特别容易一不留神就衣摆扫到了什么,或者挂到什么,还好有你。”
林君盛夸赞了他家暮轻的贤惠,表情带笑。
池暮轻走过去,帮忙将剩下的一颗金属扣给扣好,又把白衬衫的袖口在外套袖筒内捋平整。
“是燎出来的痕迹。”池暮轻在做完这一切后才平静地说。
林君盛便笑容微收。
池暮轻帮他扣完扣子的手还没拿走,静静按在了他自衬衫袖口露出一小截的手腕上。
那个地方冒着一小道暗红痕迹,是道已经快结痂的疤。
它更多的部分被掩盖在一尘不染的白衬衫下,池暮轻昨晚认真看过,总共约莫有两寸长。
这一道是刀伤。
外套里,那道燎出来的破口则靠近后腰。
小口径的子弹险险与人擦身而过,没有造成太大伤害。
不过除了在外套上燎出破口,它还给林君盛留下一道血痕。
“……看来我昨天来得还是太急了。”林君盛在静默半晌后轻轻叹一口气。
他来得太急,忘了把自己收拾好。
而放在以往,无论自己在外面经历了什么,发生了什么,每当回到池暮轻的小院,林君盛总会先仔细处理自己,然后把所有纷繁复杂的东西都留在池暮轻的小院外头。
他来得越急,都顾不上这些以往一定会注意的细节,这也就说明,外面的局势正在一天天变得更糟。
“我以前总想着要带你出去,觉得外面的世界那么精彩,你也应该多去外面看看走走。”林君盛握着池暮轻的手,声音很温柔也很低的对他说,“可我现在越来越觉得,还能有这么一小方院子,你能在这里安全无忧,我也还有一个绝对可靠的归处,没有任何探子眼线敌人能摸到你的院墙——甚至是池家的大门外,这样也很好,非常好。”
池暮轻这里还很安宁,林君盛坦然承认了他小小的私心。
他觉得这很好。
但某种不安宁的阴云还是在所有人都难以企及的高空笼罩。
前去一位姓薛的古董铺老板那里接头,名以上是取货,实际上是取一封必须由林君盛亲取的密报时,那天夜里,林君盛就还有了份额外收获。
——他在那家古董铺里遇到一颗自己成了精的文玩核桃。
与池家人打交道多了,又从小就有池暮轻这么一个生来玄学根基深厚的人在身边,林君盛对所有器灵精怪之类的对象都适应力超群,接受度奇好。
那颗小核桃被他与密报一起带走,正好还给他帮了忙,让他不用再考虑自己需要真在那家古董铺里挑上一样什么,当做给那一晚的行动做掩饰的幌。
并且又因核桃成精听起来也有那么两分意思,他为什么要深夜前去取物,便也能说得通。
“我去薛老板那里取一样奇物,据说那小东西已经成精,但白天看起来跟普通核桃没有差异,只有等到了夜深人静的晚上,它才会悄悄行动,展露出不同,所以,我深夜才去拜访薛老板,还行动低调,就怕惊到小核桃精,免得它提前发现有人大张旗鼓的来,就不敢动了——这难道有任何问题?”
林君盛用这一套说辞应付了诸多刺探。
而当有人问起既然如此,那核桃呢,它让林少帅这么费心,能捧出来给大家看一眼么?
林君盛面不改色:“已经送给了我爱人。”
他说到“爱人”时面色微微松动,逢场作戏的笑容里终于带上真心。
那是一个任凭最顶尖的眼线来揣摩,也看不出有半分虚假的柔和表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