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多一点是一点,他不相信自己的运气会那么背。
前线大溃败那次,都能让他蹭着运输舰回到勒托,被祈言捡回家用VI型治疗舱救回一条命,这次说不定也能有这个运气。
一个月不行就十个月,一年不行就十年。
他就像一头被困在牢笼中的猛兽,耐下本性,固执地等着虚无缥缈的一线希望。
因为这线希望的另一端,连着祈言。
除必要的日常活动外,陆封寒开始日复一日地守在这根信号加强器旁边。很无聊,能思考的事情,他都在脑子里来来回回思考了好几遍,也没什么事可做。
陆封寒干脆躺在草地上,把跟祈言相遇以来发生过的所有事都拆开了、掰碎了,通通回忆了一遍。
但即使如此,时间也没过去多久。
在陆封寒让破军讲了一百多个冷笑话,七八十个小故事,唱了两首半的歌之后,他终于找到了消磨时间的事情——跟破军玩儿模拟战争游戏。
拉一个太空战的沙盘,两军对垒,你来我往,看到底谁能赢。
开始陆封寒五盘里总是输多赢少,后来掌握了破军的习惯,就输少赢多了。等超过一百局后,破军已经很少能赢。
破军评价:“可怕的人类。”
陆封寒乐于收下这个形容:“姜还是老的辣,不用伤心,你还太小,按人类的年纪算,你还是没满一岁的小朋友。”
破军反问:“那么,您已经是人类中的‘老姜’了?”
陆封寒毫不客气地回答:“不会说话可以闭嘴。”
这句话听过不知道多少次了,破军老老实实地闭了嘴,闭嘴前又说了一句:“我的设计者明明用一段数据告诉我,您的脾气很好。”
说完,他利索地假装死机。
反而留陆封寒一个人出了很久的神。
陆封寒向来不认为自己涵养高脾气好,在前线时,睡眠长期不足,脾气更不怎么样,一个眼神把新兵瞪哭的事也不是没发生过。
但在祈言眼里,自己是个脾气很好的人。
不。
陆封寒紧绷的嘴角松缓,勾了一分笑意。
在那个小迷糊眼里,自己哪里都好。
破军突然出声:“您心率突然加快。您生病了吗?我不得不提醒您,这个行星上没有药。”
陆封寒心情好得很微妙,难得没让破军闭嘴,反而跟他聊起天来。
“你知道你的设计者是什么样的人吗?”
破军老实回答:“我不知道。他没有在我的数据核中留下任何相关的数据,但我很好奇,你知道吗?”
陆封寒想说,我当然知道。你的设计者很聪明,但又很迷糊,经常把很多事情记混。娇气怕疼,力气稍微大点,青紫几天不会消,蚊子咬的伤也要绑绷带。还非常非常非常会撒娇,有段时间不是要抱就是要一起睡,让人不得不哄着依着他。
可这些都是陆封寒独自霸占和享有的隐秘。
于是陆封寒回了句:“我不告诉你。”
破军:“……”
信号加强器日复一日地等待着来自宇宙的信息流,像一场未知终局的判决,赌桌上,只放着玄之又玄的运气。
又是一天日出,陆封寒做完十组体能训练,就着山泉水洗了个澡,走到信号加强器旁边,问破军:“从进跃迁通道到现在,几天了?”
“按勒托时算,还是按本行星时间算?”
“勒托时。”
“截止您问话时的时间,共五个月六天九小时八分一秒。”
陆封寒沉默,在被朝阳镀了一层光的信号加强器旁边坐下,许久才语气莫名:“五个月了啊。”
一百多天,快半年了。
勒托应该已经从冬季越到初夏了。
心里有种恍惚的空白感。
外面的世界一刻不停地在旋转,无数的事情在发生。
只有他,被困在一颗行星上,生命仿佛被定格。
转机出在半个月后。
听见破军的声音时,陆封寒双眼睁开,不见半点睡意:“怎么了?”
破军的声线依然带着特有的平直感:“我抓捕到一段信号,很大几率是有一艘星舰在附近。”
陆封寒起身快步走出岩洞,抬头望向漆黑的夜空:“确定?”
“确定。”破军询问,“等待下一步指令。”
陆封寒毫不犹豫:“把星舰控制权夺下来。”
破军:“是。”
等待的时间极为漫长,一秒被拉长了数倍,陆封寒捻了捻手指,又蓦地握紧。
“已获取控制权。”破军的声音终于响起,“星舰上共有五人,均负伤,星舰型号为G173z,有改装痕迹,能源充足。”
“这个型号四十年前联盟就淘汰了,有改装,应该是落单的星际海盗。”陆封寒倒不挑,有就不错了,只要能开,不说四十年前,一百四十年前的都可以。
没一会儿,破军再次出声:“三人死亡。”
“怎么死的?”
“我听不懂,人类说话太复杂了。”破军干脆一人分饰多角,将听见的声音转述给陆封寒。
陆封寒没几句就明白了。
这几个人确实是星际海盗,收到命令,从中央行政区前往南十字大区,途中放不下打家劫舍的祖传技能,追了一艘运输舰。
没想到这艘运输舰是军用伪装的民用,上面满载的全是前线物资,于是就被反追捕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