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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者、霸者……二者并非不可异势。霸者,匡正天下而后称王,王者,乘邻者无道而谋霸。”
“两虎相遇,必然争谋,争形,争权,可若遇大局当难,平则两安,两方便不得不慎战、慎行、慎言,以保持均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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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安哥儿醒了嚒?”
南君一身同样的蝉翼薄衫,执着筷箸,拨了拨未束的头发。
向繇默默地咽下米粒,缓缓道,“还没,他这几日大概是苦夏,身子不太好……”
申睦轻轻“嗯”了一声,话入正港:“午间含章太子和武烈侯要来,你费心,让人好好准备。”
向繇手指搁在沁凉的桌面上,轻轻蜷了下。
“几十万的兵还撂在东南沿海呢。”
申睦抬起眼,看他一眼,“瘟疫当前的非常时期,阿繇……你凡事忍让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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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糜衡糜衡……糜者,粉碎之意,衡者,稳定之意。
“如今三足鼎立之势已破,王者与霸者之间,任何处于两方之间的人都是劫子,任何联姻、任免、舆论都要慎之又慎,即’知足知止,无求于外’【2】,以免打破这种的均势惹怒对方,走到兵戎相见的地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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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记得有人给我送了个滇玉雕的观音,还有一屏瀛洲山涧对弈图……翠儿,你今日回钧台宫的库房找一找,让人好生包好。”
天还是太热,辛鸾匆匆沐浴了一番,挽住头发,穿着薄薄的衣裳在厦子上与邹吾对坐,一边接过开水烫过的竹筷,一边吩咐。
翠儿:“是。”
邹吾:“户部能调用的现银不够了,还有第二处医署也快开工,宁可床位等着病人,也不能让病人等着床位,哪里动工选址也是问题。”
辛鸾:“这事儿咱们不来愁,让他们俩去愁,对,还要和你商量一件事,右相总不好一直空缺着——陈嘉如何?就是那个带头弹劾过你的那个老头。”
邹吾点头,往嘴里塞了一筷米饭:“深耕渝都,德高望重,是合适人选。”
辛鸾笑了下,亲昵地敲了敲小桌,“你不介意就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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申豪眼看着红窃脂大步走出自己的院落——
夏日盛暑的阳光中,冠羽画眉和黄胸薮鸟好奇地在他的院子啼叫,院中得天独厚迟迟不落的樱花树,开得美艳如妇,独独他,严肃地,锁紧眉头。
第166章 殊死(5)
“翠儿,你说武烈侯……
内室里,辛鸾摊平胳膊,忧心忡忡:“他会不会是因为上次我吓到他了?所以不肯和我……”
翠儿帮他叩紧玉带,一头雾水:“不肯什么?”
辛鸾表情尴尬,声音又放低了些,“……不肯和我做那事了。”
“啊……?”翠儿瞠大眼睛,吓了一跳。
内帷之欢辛鸾从来不与外人谈,这是憋成了什么样了,居然来问她?
“主子,这……这我也不清楚啊。”翠儿黄花大姑娘一个,她虽然掌着辛鸾的内务,但是并不清楚他俩的内情,让她怎么说?“应该……是您多心了罢,我看武烈王看主子的眼神,不像是有什么心结的样子。”
辛鸾看了她一眼,眉头轻轻蹙起:“但愿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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南君墨麒麟之于辛鸾,是很特别的。
辛鸾从小受天下养,父兄钟爱已极,流水的珍宝在他眼前尘沙般地过,绝代的英豪也会慈眉大笑着将他顶在脖子上,他们待他,是待小辈,待金枝玉叶,待国之明珠。
入渝后,左右丞相敌攻其外,民乱其内,他仍能率众连番险胜,消弭动乱。他小小年纪难免自得,以为天下过招总不出这等阴柔鬼祟之数,所谓的左右丞相也不过如此,只要谨慎小心,天下权势早晚尽在掌握。
直到他遇到墨麒麟。
直到那一日真正地与这位枭雄之辈交谈、交手,他才知道这个三十八岁的男人何以在天衍定基时独霸南境,十数年来,独他没有王侯之尊却有王侯之实,才知天下偌大到底是何等英雄人物可以开疆辟土。辛鸾在与申睦交往的过程中,思想上、政治上迅速成熟,时间虽不长,却对他整个一生都至关重要。
“孤曾浅薄地以为他只是一介武夫,后来才知他行军手不释卷,经方要略无不涉猎,南境五服王制之政,等级森严,法之严密,孤虽不能认同,却不得不钦佩……此人是虎狼,是对手,是枭雄之辈,执锐之干,曾有敌有师如此,当真是不枉此生。”
历史上,昭帝对南君墨麒麟的评价很高,后世史家也是根据这一番话,将天衍十五年至天衍二十二年之动乱,以天衍帝宾天为始,昭帝夺位为止,四王中再添一王,青黄赤白黑五种颜色各为代表,并称为五王之乱世。
天衍十六年,六月二十六日。
渝都大疫未靖,一切向好,昭帝与南君于巨灵宫会饮。
含章太子武烈王午时齐上巨灵宫,南君敬太子,请上首坐,左相向繇与武烈叨陪末座。
非常之人,一丝微笑便可化干戈于玉帛,一个抬手便也可取人性命杀人无形,依飞将军的话来说,那天就是一对是锋芒外露、一生争胜,一对是安静务实、文雅强悍,两对夫妻于酒席之上,正式拉开了历史的阵势。
当日所有知情人都在紧张,渝都未来的局势,只在他们的一念之间,不知这一宴之后,是和是战。后世史家根据并不完善的帝王起居录和相传,仍难以判断当日决断是战是和,只认真地选材分析,大致还原当日情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