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麦老八十多的人了,耳力不大好,喻麦又低着头,他没注意到喻麦在说话。
离喻麦坐得近,乔歌倒是听清,眼底满是笑意,又在醋自己。
他今天特意跑来,就是来算算这白月光的帐。
老爷子又叮嘱乔歌几样,桌上的菜已经摆好,他们坐到桌边,等麦喻坤来。三个人聊得正欢,麦喻坤停完车走进来。
“你怎么在这?”麦喻坤早看出乔歌心思,脸色低沉说:“还真是巧。”
乔歌在帮喻麦盛汤,对麦喻坤的敌意,佯装未见,把来的理由又解释遍。这顿饭好在有老爷子在,乔歌始终在卖乖,麦喻坤忍着脾气,偶有几句暗带嘲讽,被乔歌轻易化解。
吃过晚饭,麦喻坤还要去接乐璐,陪老爷子聊了会儿,临走前,用眼神警告乔歌。
而乔歌像团棉花,任你揉捏,他始终保持淡笑的神情,全然忽视麦喻坤。
吃过饭,喻麦又跟老爷子会儿电视,快过十点才离开。
胡同里的路灯少,灯光昏暗,这个点路上已经没什么人,夜色里格外的静谧,冷风窜过,冻得喻麦裹紧外套。乔歌脱下外套,递给喻麦,“来时没车位,我把车停得有点远。”
喻麦情绪低落道:“你呢?”
“刚喝了点酒,这会儿酒劲在呢。”乔歌垫两下手,“快拿去。”
接过羊绒大衣,想起麦喻坤刚才的话,其实挺无礼的,喻麦难堪地说:“我哥的话,对不起啊。”
乔歌手插在裤兜里,轻笑说:“他以前就这性格,嘴里没几句好话,特别高中那事后……”话语一顿,他没继续说下去,轻拍喻麦肩头,“没事。”
注意到乔歌逐渐放慢脚步,喻麦顺他视线看去,是个幽静的巷子,这里面有个小平房,是麦老过去租来授课的地方。
小时候他常跑来玩,十多岁的时候,还和宁宇在这打过架。
现在圈子里有不少实力派,那些年都来过这,胡同里的小吃店老板常笑话,说地上的坑都是他们踩出来的。
喻麦还记的,小学时候放学,他会跑来玩,经常看到老爷子的一群学生,蹲在门口被剧本受罚,乔歌大概也是其中一个吧。
“我……”
“我……”
两人站在巷子口,沉默许久,忽然同时开口。
喻麦莫名有种紧张感,抿了抿唇,笑说:“你先说呗。”
乔歌瞧出喻麦情绪,没说话,笑着搭上他肩,往小巷子里推,带他到巷子尽头的一个角落,手撑在墙上,侧站在他旁边,眉眼含笑,眸底清亮亮的,让人移不开视线。
这是要干吗?为什么突然壁咚他?
喻麦浑身肌肉紧绷,狐疑地侧目,盯住乔歌的每个举止,像是被罚站的小学生。为拉开两人距离,他踮起脚,背紧贴住身后的墙。
观察过几次喻麦的表情,乔歌发现这小朋友,年纪不大,满脑子黄色废料,特别能脑补,还喜欢把想法全部挂在脸上,跟演戏时候完全两个人。他肆意地低头轻笑,手忽然伸进裤袋里。
这是要干吗!对他不轨吗!喊破喉咙有用吗!不是,别看你人高马大,打架我在行。
握拳的手从裤袋里拿出,乔歌把手往喻麦眼前一摊,手里是颗玫粉色包装的糖果。
草莓糖?第一次喻麦就很好奇,乔歌怎么知道他喜欢这个糖。
“还给你。”乔歌声音少了平常的冷然,笑声听起来很温暖,又着与他年纪不符的少年感。
喻麦放下抵在胸口握拳的手,伸手拿过草莓糖,眨巴双眼,重复道:“还给我?”
这条胡同南北走向,每到冬天刮北风,就会特别的冷,吹久了风,能给人吹成面瘫。乔歌站在风口,替喻麦挡住冷风,伸手拉拢喻麦披的大衣。
“对,十四年前欠你的糖。”乔歌话音清清冷冷,“不记得了?”
喻麦眨巴眼,还真不记得了,当年他还是个小屁孩,每次过来看到老爷子的学生蹲在门口,他就爱发糖给人家。没有百个,少说有几十个,他当时都要人家还的吗?
难怪现在都送他糖!他怎么那时候没说要人还钱呢,现在拍电影,还差那点钱吗?!
乔歌和曹文川提过,知道喻麦以前做过的事,他看穿喻麦的想法,气没打一处来,捏了捏喻麦的脸,“小屁孩儿。”
可就这小屁孩,在他最想放弃的时候,拉了他一把。
“谁小屁孩。”喻麦急道:“我大着呢。”
乔歌挑眉,绕有深意地问:“哪大呢?”
什么?喻麦愣神片刻,脸顿时充血,背脊似有热流淌过,他不禁打了个颤。
色老头子!
喻麦瞪眼乔歌,推开他往小胡同外走,依稀记起些事。
他放慢脚步,回头见乔歌没动,愣愣站在那儿,像是黑暗中的虚影,会随时消失。
喻麦慢慢走回去,记忆模糊,不解地说:“你那时候为什么在哭?我不记得了。”
“不记得?”见喻麦摇头,这条小路实在冷得让人打颤,乔歌搭上喻麦的肩,走到他们来的胡同路上,“因为我有个很敬重的师兄死了,抑郁症自杀。我跟你那时候差不多大时,我父亲,也是这么没的,两个人,都是被这圈子给逼的。”
乔歌说地那么云淡风轻,乍听起来,话音如常的沉稳,可喻麦却听出一丝难过的气颤,好像说话都显得艰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