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压倒崔李氏的不是那道发落边疆的圣旨,而是崔婧雁趴在她耳朵边说的那句话。
崔婧雁说证明身份的那块玉佩其实是她捡来的,她根本就不是崔家的女儿,她的女儿早就被拍花子给拐走了。
崔李氏自然不信崔婧雁的话,但崔婧雁神色从容,就这么静静的看着崔李氏。
崔李氏当即晕了过去,她难以想象自己疼爱多年的女儿竟然是个假的,而自己的女儿却被拍花子给拐走了。
更让崔李氏接受不了的是,她竟然连自己的亲生女儿都分辨不出真假。
她惭愧啊,她根本不是一个称职的娘亲!
所以崔李氏承受不住这个打击,昏迷不醒,如果不是有太傅的人看管着狱卒,狱卒早就一盆凉水泼下去了,怎能这么好心的等她自然醒来。
崔李氏苏醒后整个人变得愈发沉默,一路上不愿意理人,这让崔彦里担心的直叹气。
好在有太傅的照看,崔彦里等人在路上并没有受到什么折磨,但毕竟没有受过这份苦,有些体弱的奴仆就在半路上没了生息。
当他们一行人来到边疆后,当地的官员把他们划分到开荒垦田的地方,还给了一间小破屋子挡风遮雨,算是就这么安定下来了。
可是崔李氏的病情始终未好,她撑着一口气陪着崔彦里来到了边疆,这里气候干燥,夜里又会吹着刺骨的寒风,更是加重了崔李氏的病情。
她拖到了现在,已然到了灯枯油尽之时,她明白自己实在没精力再撑下去了。
崔李氏躺在硬邦邦的床板上,紧紧抓着崔彦里的手,她的眼睛看向崔修时,她的唇色发紫,面色暗黄,道:“我活不了多久了,只是可惜没能见到我的阿囡一面。夫君,子初,你们要好好的,我......”话未说完,崔李氏就没了声音,只留下了一个遗愿。
而崔修时,将会为这个遗愿而奋发前进。
翌日,陆纭纭睡醒后总觉得心口有些闷闷的,她紧锁着眉头以为是自己的伤口问题,所以并没有往心里去,可是这份郁郁让她直到晌午都提不起劲来。
这雨从昨个下到今天,像是要把天给下塌一样,院子里湿漉漉,往常娇艳欲滴的花经过这一夜雨的敲打也蔫了几分。
走廊上置放着一个藤椅,是陆纭纭找郭伯要的,平日里不是在软榻上就是在藤椅上窝着,她怀里抱着七月,因着情绪不高,她看起来脸色有些难看。
天色渐渐变暗,贺章之今日早早回了别院,当他打着一把伞出现在陆纭纭的眼帘时,陆纭纭怀里的七月忍不住叫了一声,引得贺章之抬起伞面,将坐在藤椅上的陆纭纭和七月收入眼底。
他身上穿着二等侍卫的官服,褪去了几分书卷气,整个人的气势变的猛烈凌厉,他高大的身量在一把竹叶青的油纸伞下装着,气定神闲地朝着陆纭纭的方向走了过来。
陆纭纭抱着七月站了起来,见贺章之把手里的油纸伞放在一旁时,她悄悄走近,然后伸出一只手臂环住了贺章之的腰。
四下没有下人在,所以陆纭纭也就不那么端着,想亲近,就亲近他。
贺章之怔然,抿唇一笑,抱起七月放在地上,然后把她另外一只手臂也环上了自己的腰。
“今儿是怎么了,这么黏我。”
陆纭纭声音低落,说道:“心里头莫名其妙的感觉很难受,公子,我是不是在别院待的太久了,憋出别的病来了?”
贺章之无奈,“胡说些什么,前天才请过大夫,他说你身体恢复的很好,小心养着是不会亏气血的。”
陆纭纭想不明白自己这心里的苦滋味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反问道:“那我心口一直闷闷的,就跟今天的阴雨天一样。”
贺章之他是人,又不是神仙,哪能诊断出陆纭纭的问题呢。
“既然觉得心烦,那就给自己找点事情做。”
陆纭纭瘪瘪嘴巴:“该做的事都做完了呀。”
贺章之被她皱巴委屈的表情给逗的一笑,很没同情心的说道:“你啊,大概是昨晚没睡好的原因,一晚上被你扯了不知道多少次的被子。”
陆纭纭迟疑地“啊”了一声,问道:“我经常抢公子的被子吗?”
贺章之踢了踢缠在自己脚边的七月,让它不要随便用爪子碰自己的鞋子,省得把它的爪子给染成了墨色。贺章之笑说道:“不,就昨晚一次,所以我才说你可能没有睡好,平时你非常安生,一觉睡到大天亮。别说是你没睡好,我现在都还有些犯困。”
陆纭纭再次倒在他怀里,虽然同床共枕也有些日子了,但被贺章之这么直白的说出自己的睡觉问题,这让陆纭纭瞬间红了脸。
贺章之固定着她不让陆纭纭乱蹭自己的胸膛,然后拍了拍她的翘臀,温声道:“我去换衣裳。”
陆纭纭点了点头,眼神还有些不自在。
贺章之摸摸她的脸颊,调侃道:“多大点事儿,这就羞上了?”
陆纭纭推着他离开,羞愤道:“公子再不走,我就让七月挠你了。”
贺章之举双手投降:“好好好。”
陆纭纭蹲下身抱起了在原地玩自己尾巴的七月,继续窝回自己的藤椅上。
雨滴嗒嗒响着,陆纭纭有一下没一下地摸着七月的身子,她看着那不远处角落里的土坑,大概是花匠忘记填上土,所以留下了这么一个小土坑,它盛满了水雨,上面还飘着一片花瓣,孤零冷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