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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表面来看,结界就是普通结界,一时之间瞧不出什么门道。
这时,身处混战中的另一派头目发现了这边二人的存在。
真是冤家路窄。
他张开残破的手掌,直奔方雀而来——
斗法可以输,方雀必须死!
何山扫动琴弦,数道金光落到头目的背脊上,炸出一阵阵青烟,可他却不知痛一般,躲也未躲,整个人就像枚脱弓而出的箭矢。
面对汹汹的来势,方雀只做了一个动作:侧身向旁边一让。
嗖——
“箭矢”擦着她的身形飞过,一头撞出结界。
一条光带于结界表面扫过,结界整体微微一亮,而后归于平静。
一切都结束了。
全场哗然。
方雀摸了下鼻尖,转向何山:“师兄,我的确骗过他,这就算是补偿了吧……”
她“不独活”的目的达到了,只是送命理由扯得略显敷衍,还透着些傻气。
何山:……
我是不是该夸你正直善良?
众修呆愣一瞬,继而嚎得撕心裂肺,哀嚎声与水声交织在一起,声声催人心肝。
这就是汐落,这才是汐落。
海水仍在上涨,众修不约而同地将目光投注回翻板门处,纵身跃下。
死也要拉几个垫背的。
方雀与何山对视,何山眼睫轻颤,将唇角抿成笔直的一条。
他看上去并不赞成,却还是点了点头。
两道身影当即分开,一道贴向结界,一道追着众修跌入水中。
何山伏在结界上,转动无名指处的钢圈指环。
所谓结界,在他眼中,不过是个复杂一点的编译程序。
他没有十足的把握,不过,事已至此,何妨一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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水下,翻板门处,方雀孤军作战。
在波涛之中斗法很难,方雀索性贴在翻板门上,将自己当成肉盾。
十八般兵器擦过她的身形,重重撞在翻板门上,一些刺偏进了她的血肉,又抽动,带出猩红色的一条。
方雀瞄到翻板门上的裂缝,唇角一紧,转眼望向洞顶。
洞顶太远,她望不清;她只能看到一条条水波的纹路,晶亮亮的,像细密的蛛网。
这时,翻板门上破开一处孔洞,碎屑飘了出来,海水渗透进去。
第25章 海天一色(十) 她的额头正抵着何山的……
翻板门后, 白稚薇猛地睁开眼,当即竖起上半身,似是做了一场噩梦。
她醒得太急, 一阵眩晕冲上额头, 眼前明暗交织,有黑色色块在不停地跳动。
暖融融的火光映在她脸上, 依然没能为她带来一点血色。
哐, 哐——
声音来自翻板门外, 庇护所的地面随之微微颤动,碎屑落到众修头顶,却没什么人在意, 尚能动弹的均在四下奔走、忙忙碌碌。
有人在淘水,有人在守门, 有人在安置重伤员,有人在举着燃烧的纸符。
白稚薇揉了下脸,慢慢回到现实。
她觉得自己也应该做一点事。
白稚薇向翻板门走去,脚下还有点跛。
哐、哐——
门外的撞击声越来越响, 白稚薇踩在水流之中,她看到翻板门正在剧烈抖动, 海水正在向内喷涌,其他人大概也看到了,可是没有一个人哭天抢地,甚至没有一个人说怕。
在炬火的掩映下, 这处简陋的庇护所中竟然生出一抹温馨感, 若非要给这种感觉起一个名字,那就应该叫做“家”。
他们这些被宗门抛弃的人,大概是第一次体会到家的温暖。
白稚薇心头一热, 她抬手捂住左胸口,微微睁大双眼。
她逆着水流紧走两步,用躯体堵住了翻板门上的裂缝。
喷涌的水流骤止,白稚薇的身子微微胀大一点,海水从她的袖口溢出,水流流量肉眼可见地变少,几乎可以忽略不计。
贴在身上的湿衣服似乎也没有那么冷。
翻板门仍在颤动,白稚薇被撞得踉踉跄跄,有很多人向她奔来,七手八脚地扶住她,或者,学着她的样子去堵疯狂灌水的孔洞。
四处,五处,六处……
白稚薇甩开额发,偏头去看身后。
翻板门被丑陋的缝隙爬满,几近支离破碎。
咔,轰——
大水裹挟着门板碎块迎面而来,一枚尖利的碎片擦过白稚薇的前额,被划伤的地方却没有什么血液涌出。
一时间,众修被冲得人仰马翻。
门外的人被海水卷进这里,方雀奋力推开杀红了眼的敌军,向同道打了个手势。
浮到水面去。
此时,水面只剩下一个泳池大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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何山的靴尖浸了水,他曲起膝头,衣摆途经股肱垂落,勾勒出平直优美的一条。
大篇繁复字符从指环上跳出,投映到结界之上,字符的蓝光与指环上的红光交叠在一起,照亮那双伤痕累累的手。
滴,滴——
指环不断发布最高级警告,何山却充耳不闻。
滴滴滴滴——
警告声越来越急,听起来就像枚进入倒数的□□。
套有指环的手指几乎要褪为白骨。
砰——
巨大气流冲断了何山束发的玉簪,三千青丝跌落,他稍稍侧了下头,发梢绕过他的下颔,钻入领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