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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8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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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出房间的时候季定已经把鸡汤端到了桌上,凳子上也都多了软垫。
    “阿澍,洗把脸就可以吃饭了。”季定腰间拴着个围裙,看起来神采奕奕,见白澍站在门口不肯动,就过来亲他,结果被人一巴掌把脸扇开了。
    “牙都没刷,脏不脏呀。”白澍抱怨了一句,然后拖着残破的身躯进了浴室。
    两个人关系说开之前白澍面对季定是有些尴尬的,尽管季定跟他讲过,被喜欢的人不需要有压力,他还是时常因为不能回应他最好的朋友对他的特殊感情而愧疚,而这一切都在两人亲了之后又建立了更亲密的关系后消失不见。
    现在的白澍无论季定对他投以如何的感情,自己都能回应。
    季定仍然是住在他家,仍然是承包了家中一切琐碎事务,从前白澍两个星期叫一次家政,自从季定住进来那个阿姨的电话他再也没播过,因为季定洁癖,一切都要自己收拾才能入眼。季定对他向来是无微不至,平时要上课要煮饭要做实验却还是能静下心来研究白澍每一个变化,同他在晚上十点的时候一起看书,再一起做些其他有意思的事情。
    而白澍接受这些的同时也开始进一步了解季定,他心里始终绷着一根弦就是季妈妈同他讲过的季定的病。他做心理咨询师自己也知道,抑郁的情绪很难开解,他们能说能做的很伤,许多疗程里面咨询师的角色就是个安静的倾听者,他们引导病人一遍又一遍撕开自己心中的伤疤,在伤疤假装愈合实际里面在发炎的时候再让患者揭开那层假皮,把长在里面的脓刮掉,直到那些炎症不再能伤害他们。
    他开始主动找可以与季定一起做的活动,滑雪、爬山打游戏看电影。他也会在两人睡觉的时候有意无意问季定在美国的事情,问他最开始离开自己的时候刚到美国的事情。几个月前季妈妈刚跟他说的时候他不敢问,因为怕知道季定心中的伤疤是自己,但他现在敢了,因为他知道蜜糖遮盖不了伤疤,反而会让其溃烂。如果两个人想好好在一起有些伤口必须要被揭开,他愿意做揭开季定伤疤的人了,因为他想做清创的烈酒也愿意做治愈的良药。
    这个过程开始的并不顺利,因为白澍几乎每次都是在两人睡前提出来,季定不想说,就会想些其他的法子糊弄过去。两人都是初尝情|事,食髓知味,白澍被人一撩拨就起反应,很快就忘记了自己的主要任务。
    他痛定思痛定下了每周五晚上的电影时间,改为了两个人窝在沙发上的时候再问。两人在一起看《刮痧》,很老的片子讲中国家长在美国的故事。故事里的老人从北京到纽约看孙子,因为孙子有点感冒给他做了刮痧,刮痧后形成的淤痕被医院的医生当作虐|待留下的痕迹报警。警方受理案件,父母无论如何解释都无法改变警方的决定,他们最后被暂时剥夺了抚养权,孩子被送到儿童中心等待案件的审理判决。
    梁家辉的演技没的挑,他把一个有梦想有能力却又固执的父亲演的栩栩如生,当他失去工作和孩子在出租屋里自暴自弃的时候很让人触动。
    白澍半躺在季定的身上,同他讲:“博一的时候我拿到了留基委访问学者的资格,他们每个月给我950磅生活费在雷丁做访问学者。当时去雷丁是为了Borg,但是到了之后才发现原来国外的学校冷门专业也会因为经费问题出现诸多限制。我学弟当时在KCL读书,他们和UCL的图书馆相通,为了找资料我在king cross附近又租了间学生公寓里的studio,不到20个平方的房子480磅一周的租金简直像在抢钱。Borg那年只收了我一个访问学者,我没有同学,一个人住快无聊死了。你知道我在国内的时候专业八级也是优秀,雅思裸考8分的成绩去了英国有时候竟然会有交流障碍停不懂人家说什么。我刚到那会儿基本不敢坐公交车,因为他们不报站,我又是个路痴,最开始那一个月打车就花了1000胖子,我爸给我转钱的时候还以为我是买了太多课本,让我注意休息少看书。最难过的是我不会做饭,每天炸鱼薯条披萨吃的我头疼,好在公寓走十分钟就是中超,我实在难受的时候就去里面买火锅底料冰冻的毛肚跟肥牛回来解馋。伦敦大部分时候四点多就天黑了,我喜欢在图书馆看书,很多时候就直接不回学校,就是那一年我写了三篇论文,见了Carston和雷卡拉蒂,还在巴黎的语言哲学论坛做了发表,那个时候我好开心,觉得之前一切的不适应都是值得的。你呢,季定,你在美国有特别开心的时候吗?”
    季定几乎是在白澍刚开始讲自己的留学生活时就知道白澍想问什么。这几天他频频问起自己在美国的情况,季定心里便有些猜测,白澍应该发现了什么。他躲了许多天,自己也不想再逃避。
    “我最开心的时候是收到C大offer的时候。”季定答他,“刚去美国的时候我过的不太好。你应该体会过刚出国的孤独感,我的英文水平不算差,可全集中在阅读和写作上了,听力和口语都是弱项。那件事情发生后我为了躲你提前去了美国,一到那儿就被黑中介骗了2000刀。纽约酒店太贵,我不敢跟家里说自己被骗,就在曼哈顿的中国城找了个inn住下。那边交通比较方便,我每天往返于学校跟旅馆之间,吃的几乎全是麦当劳的汉堡套餐。我在那儿住了一个星期,有一次从学校晚归,遇上了抢劫。”
    季定叹口气继续说:“那天我身上的确带了20刀的保命钱,可他们拿到钱之后并未放过我,因为看我是个穿着Gucci卫衣的华人面孔,非要让我给更多钱,于是我在那个晚上又没了500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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