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曹二格听得这话头都不敢抬,他却不知道屋子的人比他还要震惊。
裴青若不是心志坚强,听到秦王的这几句自语只怕早就掉下来了。这秦王的行事何止心胸狭隘,简直可说是刻薄寡恩心性惊薄。傅百善之与秦王来说,只不过是一个中意的女子,就可以让他起了暗害元配的心思。
那白氏听说是大理寺正卿白令原的长女,虽然不善言辞但因性情温柔贤淑,在京中命妇当中的口碑甚好。嫁进秦王~府十年一直勤勉谨慎,只因丈夫变心竟至于招此等嫌弃。此次若不是恰巧怀有身孕,等待她的还不知是怎样的厄运,天道何其不公?
屋子里的应旭有些颓废地坐在椅子上,心里五味杂陈。
过了今年的万寿节,父皇就是五十开外了,几位皇子都渐渐长大,站在一起齐刷刷的一排。此时正是争锋表现的时候,白氏却死了。碍于礼仪,自个肯定要向礼部递交陈情,为王妃白氏守制一年。这一年里,又会发生多少事呢?
曹二格也是想到了这点,眼睛轱辘转了一圈小意道:“按律是要守制一年,可也不耽误景仁宫惠妃娘娘和主子爷挑新王妃呐!您可以借着此事哀毁过度,让娘娘在皇上面前进言调您回京,和晋王殿下一样常常在圣人面前走动……”
应旭有些意外地抬头看了他两眼,脸上慢慢地浮出一丝笑意,啐骂道:“你脑子倒是转得极快,竟然可以从败局当中挑出一条生路。看来,多少有些长进了,等会在账房里去领一百两银子,算爷赏你的!”
主仆二人言笑晏晏,浑不知屋外的人听得阵阵心寒。
裴青手脚利落地从廊梁上翻下来,整整衣襟后昂头挺胸地从大门走了出去。小厮牵过马匹,裴青接过缰绳回头看了一眼气派的屋宅,心想这等冠冕堂皇的所在,一样是藏污纳垢的之地。万幸,珍哥没有去蹚这趟烂泥滩子。
军中骏马像风一样驰骋在夜色里,裴青想起秦王那道隐含狠厉的目光,心头凛凛生寒。没有一刻如此清晰地认识到,以秦王这等看似旷达实则锱铢必较的性子,实在不是一个好的君主人选。那么,不如就另拥一个贤德的储君吧!
回到青州的劈柴胡同时,已经是将近半夜了。听到动静的仆从连忙开门,傅百善披着衣裳从屋子里出来,满脸的惊喜,“怎么这时候回来了,我还以为你明儿才回呢!吃饭了没有,乌梅快点叫厨子起来弄点热乎的过来!杨桃再喊两个人烧些热水过来!”
院子里一阵忙乱的烟火气,裴青心头面上的寒意消退许多。抬头看见媳妇脸上还有几道明显的睡痕,忙将大斗篷将她兜头拢住,低低道:“毋须麻烦了,叫人下碗汤面过来就行了。夜里露气重你又穿的单薄,我自个就成了。”
傅百善见他脸上有掩饰不住的倦意,心疼得不行。一时也顾不得温存,连忙去内室找干净的换洗衣物。热气缭绕的净室里,她拿着裴青刚刚换下来的衣服,心头一紧,“怎么这么多刀口,你路上遇袭吗?有没有受伤?”
裴青本想瞒住这件事,可是当年就许下重诺,这一辈子再不会瞒珍哥一件事,所以他尽量以一种轻描淡写的语气将事情说了一遍。傅百善想到过秦王会为难人,却没想到会这么存心羞辱。她心头一时大痛,上前紧紧拥住丈夫坚实的后背,一个字也没有说。
252.第二五二章 震怒
京城, 秦王~府。
因为正经主子还没有回来,所以府中还没有正式宣告王妃的溘逝, 只是将府邸中颜色鲜亮的灯笼帷帐收了。仆从们往来穿梭,个个压低着脑袋形色匆匆,面上有掩饰不住的张惶失措。
秦王应旭踏入门时就望见一片惨淡肃净, 顿时一阵心塞。乳母嬷嬷们把小世子抱过来,包在蓝地绣灵芝如意纹的襁褓里, 一张巴掌大的小脸黑黄参半皱褶横生, 半点聪明伶俐劲儿都不显, 看了更是让人觉得丧气。
王妃白氏屋子里跟前侍候的人都被暂时关押了,其中有四个贴身大丫头并几个小丫头,从小跟着的奶娘, 并两个景仁宫刘惠妃派过来的老宫人。应旭心头窝了火,哪里耐烦跟这些人废话,连眼皮都不愿意抬,略一挥手就示意把人拖下去全部杖毙。
屋子里的丫头婆子顿时惨叫连连,人人呼冤。
应旭冷笑一声,微微垂了下颌哼道:“我走时王妃尚好好的, 还能起身送我出门。怎么这才一个月人就没了,定是你们这些侍侯的奴才不经心。既然都说不出个所以然, 那就在黄泉路上结个伴,到阎王殿前说个子午卯丑!”
景仁宫里的两个宫人一个姓韩, 一个姓陈, 是刘惠妃体恤儿媳特地送来的, 在宫里头都是有两分体面的。侍侯的主子娘娘死了,她们虽然担心却并不如何害怕。绝没想到秦王不分青白皂白,竟要把全部人处死,两人面面相觑后连呼冤枉,称有下情禀奏。
应旭心头嗤笑一声,临到要见真章了才想起有下情禀奏,早干什么去了。哼,这些奴才还能说个花样出来不成,不过是死到眼前为了推卸责任的说辞,左右无事就权当听个热闹罢了。
闲杂人全部退下去后,韩宫人磕了一个头道:“奴婢们是医女出身,可以保证王妃娘娘自从有了身孕之后,在我们的调养之下应该是一日比一日好。但是,生产时有些凶险不说,小世子生下来后也不如何康健。再者,近两个月娘娘一日比一日嗜睡,有时候一天要睡五六个时辰。奴婢心里感到不对劲,就作主另外唤了太医进府。太医也说不出所以然,只开了几副补血益气的方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