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吼完也不敢再多滞留一秒,堂堂一魔尊,撩起恶鬼袍转身跑了。
周烬擦擦脸抬头,也不追,坐在台阶上揉着脖子笑起来。
“我说,你丫的太没出息了吧。”识海里又响起那喑哑难听的古怪声音,“不搞事业,满脑子想搞个冒火的蠢货。”
周烬笑意消失,他抬眼扫了整个空空荡荡的八卦殿,低下头沉吟不语。他不了解魔界,唯恐这大殿上有什么监视的眼睛或阵法,因此一声不吭,尝试着在识海里说话。所幸七岁前的底子还在,如今虽然是个废人,仙修法术的基本功都还记得。
“魔尊不是蠢货。”以魂撞识海,周烬成功地说了话,“龙先生,你好。”
那声音哈了老大一声:“什么鬼称呼?我自己都不知道自己是谁,少道听途说叫龙叫凤的。”
周烬左手搭在膝盖上,被割断的衣袖轻飘,右手则轻抚着脖颈上的痕迹,神情一片平静:“那我就直接称呼您为先生。”
那声音——龙魂奇了:“你都不好奇我为什么死缠着你不放吗?”
“我知道。”周烬自嘲地扬起唇角,“方才听到,明白了。他们以红色心魔印分辨,然我无灵核,一个无修为之人,显现不出魔印。”
龙魂噎住。
“先生想借我这副身躯避难,我无谓。”周烬的手指一下一下轻敲着膝盖,“终归我是个废人,无能为力,帮不了您什么,成全不了您这样的大魔头的自由,故此魔尊他们也懒得怀疑我。我什么事也不想惹,先生若待久了,找到了合适的他人签契约,就请如来时无痕一样,去时无迹吧。”
他从前觉得这条烂命活着不过尔尔,但也不轻生言死。如今搞到了个了不得的魔尊更是惜命,什么罪渊出龙魂,一听就危险异常。何况那夜荒服满地的焦尸还历历在目,纵使这龙魂一直以各种绝妙条件引诱他签契约,他也绝不松口。
来了赶不走,那请随意。
顶多就是和魔尊双修时有个天外天的远古魔头偷看,想想会觉得奇怪。
但若真双修,他哪里还能顾及到杂七杂八的,早那什么虫上脑,恶鬼一样扑在魔尊身上了。
“你、你……”龙魂见他这副样子,气得一言以蔽之:“你个没出息的废物!”
“承让。”
周烬吐出一口浊气,低头看见割裂的左袖,唇齿间沉默地咀嚼那二字。
徐八遂飞出八卦殿,无头苍蝇一般乱走,乱得不知怎么处理起来。
一个只剩下脸的废物小黑花和魔界的安危,毫无可比性的两者居然在他心里一同放在天平的两端并且不分上下,一想到这个事实就令他抓狂。
“系统,系统!你又死遁哪去了!”徐八遂抓着头发,“你不是说周七和周六是一对吗为什么会变成现在这样!”
系统仍然没回应。徐八遂昨晚混乱不堪,依稀记得系统途中喧哗了一番,谁知早上起来就没有声息了。
徐八遂团团转了一会,不知道干什么好,忽然想起寒天告假,直挺挺一转就转去他的住所。
到了地方,徐八遂敲门不见回应,结界倒是还布着。他附耳听了听,听见断断续续的嘶气声,越听越不对劲,便把脑袋钻进了结界一看究竟:“寒天?”
气声越发清楚,寒天没回应。
徐八遂不再犹豫,闪身而入去到内堂,只见寒天正趴在床上迷糊地睡着,不住呻/吟着,一副遭了大罪的可怜模样。
徐八遂连忙飘到他床前,伸手先碰了他额头,触手发烫,再一试探,竟发现寒天灵脉里的灵流横冲直撞,一副遭了重创的样子。
徐八遂吓了一跳,当即运灵替他疗伤,寒天中途呜咽暴起,闭着眼睛挣扎不休,逼得徐八遂使出大力气。
他挣扎着,含混不清地喃喃了一句:“我不是他啊。”
徐八遂鬓边冒了细密的汗珠,竖起大拇指按在他的心魔印上,澎湃灵力涌流,一束火花状的灵力入了寒天灵脉里,将那有暴走之势的灵脉一并捋平。
寒天这才舒展了眉目,呼吸逐渐均匀。
徐八遂收手,忽然感觉到灵脉又复发了凝滞酸胀的毛病。
他缓了半晌,寒天也醒了,一见到他便瞪大了眼:“主上?”
徐八遂也瞪圆眼:“寒天,你昨晚补结界补到重伤了吗?额头烫,声音哑,还有你眼睛怎么肿成个烂桃子样?”
“我……没事。”寒天连忙掀开被子坐起来以示康健,一身近黑的藏蓝袍裹得严严实实,除了眼睛和嗓子,一切如常。
“我额头不烫,是主上手自己烫。”寒天坐好揉揉眼,像只起床后拿爪子擦脸的猫,“昨晚连夜补结界,熬得眼睛都红了。那陨石雨下个没完,我和泽哥说着话呢,不小心吸进来一口灼气,整个嗓子便都哑了。其实我也没负伤,就是、就是修炼时走岔了。”
这样一解释好像也说得通。
寒天素来忠实诚挚,徐八遂不疑有他,也绝口不提自己给他疗伤的事,把那罪渊龙魂的大事抽出来细讲和嘱咐,寒天掏出他的小本本来记录,不住点头和补充。
“连同各处破损结界,属下一定赶在主上生辰和雨节前排查完。”他合上本子认真地总结,“只是主上闭关,我便没法护法了。”
“没事,我无碍。”徐八遂见他脸色依然不太好,拢起被子堆到他身上:“你先顾好自己,再补个觉吧,以后修炼别走岔路,要出大事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