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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的羞耻心一直还在我残缺的身体里熊熊的燃烧着!”朱雀轻轻地笑了!忽然间很感谢月锦,在此时此地,大概唯有他还能令她发笑吧?
半年后,朱雀从药缸出来时,连她自己都不忍心目睹她的惨状!
月锦执意拿着铜镜让她看,说她从哪里死去,就该从哪里活过来!
朱雀浴火重生半年后,终于第一次亲眼目睹了她的惨状!
其实还好!
因为月锦将朱雀照顾的很好,她身上的伤疤被红嫩替代,有时候摸着,感觉比婴儿还要滑腻,她终于第一次体验到了什么是娇贵的人儿!
月锦说:“你的皮肤不同常人,最易过敏起红疹,你要注意,免得出去吓死人!”
脸颊灼伤的地方被月锦治好,可是母亲当时拖着朱雀穿梭在梨花林时,她的脸上一路被细碎尖锐的石子划破,显然是破了相。
月锦问她:“治还是不治?”
朱雀想了想,说道:“不治!”
月锦头微斜靠于墙上,漂亮的黑眸半眯,眼中波光流转,似若宝石生辉,亦不过是羽睫轻轻颤动,说道:“这样也好,省的犯桃花!”
朱雀那一刻很想对月锦说:“其实我的桃花早就在云焕中毒箭的那一夜断了,这世间再没有朱雀,更没有将军府的五姑娘!”
她是阿呆!
月锦说:“从来就没有见过你这么呆的人,自己放火烧自己,弄得一身伤,岂不是自作孽不可活,简直就是活该!”
月锦说:“我比你大六岁,俗话说三岁是一梗,我和你之间有两梗,我平日里从不收徒弟,尤其是女徒弟,可是你这么丑,我如果不收你,只会让别人欺负你,我拗不过我的良心,干脆我叫你一声阿呆,你唤我一声师父吧!”
朱雀懒懒一笑,拢了拢一头青丝,嘴角含着丝丝笑意,静静的看着月锦,唤道:“师父!”
月锦的眼中在那一刻竟然夸张的涌起泪花,一边摸着朱雀的头,一边感慨道:“果真是阿呆啊!”
朱雀含笑不语,月锦救了她,他说她是阿呆,她便是阿呆!
一个称谓,算得了什么?
月锦说:“叫你阿呆啊!是因为感叹你小小年纪就命运坎坷,让人看着心酸,颇有感慨之意!”
丑奴儿(4)
一年后,月锦风姿绰绰的拎着两条鱼交给朱雀,朱雀慢吞吞的走到灶房,月锦跟了上来,指挥她一会递这个,一会递那个,边掌勺,边对朱雀说:“阿呆啊!今天为师在街市上听说云国的皇今日迎娶了皇后,你作何感想?”
朱雀添柴的手抽搐了一下,缓缓起身,恰到好处的微笑呈现于脸上,清泠的说道:“没什么感想!”
月锦眯着眼睛,问道:“没什么感想,你出去做什么?”
朱雀懒懒的倚在门边,轻轻合上眼,外面的微风轻轻拂过她的面,她那双如蝶翼般的纤长睫毛轻轻颤动,笑道:“我这肤色可是娇嫩的很,受不得这炊烟侵害!”
月锦蹙眉瞪着她:“你走了,谁帮我添柴啊?”
“师父难不成忘了,徒儿可是从火堆里爬出来的人,见到火会心生恐惧!”朱雀凉凉的说着,扬袖走了出去,庭院中迎面吹来一片梨花瓣,她捏在手心,眼神恍惚了一下,继而毫不留恋的将手中的梨花花瓣捏碎,走到一旁的软榻前,缓缓躺下,觉得太阳照在脸上有些刺眼,朱雀顺手拿起月锦搁置在一旁的医书盖在脸上。耳边回响起月锦说的帝后大婚,心里竟然还会很痛,她将手放在心口处,揉了一下,竟好了很多,朱雀却低低的笑了起来,事到如今她这个在他们眼中的已亡人还是放不开吗?
原来最呆的人始终都是她啊!
“你不是说没什么感想吗?这会儿又在这里伤感什么?”软榻一边轻轻的陷了下去,朱雀闻到一股清淡的药香味还有鱼香味,低低的笑了起来。
月锦也笑了,一把拿起她盖在脸上的医书,看着朱雀布满伤疤的脸庞上,双眸像是被泉水侵润过一样,明亮动人,轻轻一叹,示意朱雀往里面挪挪,朱雀只得向里面挪了挪,月锦在软榻外面躺了下来,顺手拿起旁边案上放着的一罐花生米粒,潇洒的往半空中一抛,仰脸竟稳稳的接在了薄唇间,他侧头见朱雀瞪着他,不由低低一笑,又拿起一颗花生米,对她说道:“阿呆啊!接着!”
朱雀赶紧仰脸看着上方,却迟迟不见花生米落下,耳边听到月锦恶作剧的浅笑,朱雀这才觉察到月锦又耍了她,正欲转头找他理论,就觉得一粒小小的东西被月锦快速的放在了她的唇瓣间,她迟疑的送到嘴里咀嚼,花生的味道缓缓蔓延,朱雀看着月锦,对他忽然的善心,觉得寒毛直竖!
“阿呆啊!还是忘不掉那个人吗?”月锦的眼中升起那么一丝暖意,眼中的神情复杂,轻声问朱雀。
“快忘了!”静静地,朱雀听见自己这么说道。
月锦看着软榻上方的古树枝杈,轻轻地说道:“汉霄苍茫,牵住繁华哀伤,弯眉间,命中注定,成为过往。”
朱雀亦看着枝杈间流泻出来的日光,点头说道:“我明白师父的意思!”曾经的曾经,生生的两端,她和云国宫廷的人彼此站成了岸!从那以后她就甚少在夜间做过梦了……
月锦沉默了一下,说道:“过几日,为师要回一趟凤国!你要同往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