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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其实不是剑在颤动,而是马蹄踏在冰冷铁硬的青石地上震动发声。
    袁恕己嘴角挑起,抬手慢慢地握住宝剑,他所等的人终于到了。
    与此同时,府衙后宅,抱臂坐在小典chuáng前守候的阿弦也缓缓睁开双眼。
    在她旁边,陷入昏睡中的小典正喃喃低语。
    他的声音含糊沙哑,反复几次之后,阿弦才勉qiáng听清。
    作者有话要说:
    书记越来越帅这样不好,很不好
    第16章 教做人
    疼,很疼
    不要快住手!放过他!
    少年的梦魇碎语里,阿弦忽地看见襁褓中的婴儿,紧闭双眼,哭的小脸紫涨,而一只纤手捏着银针,陡然刺落!
    阿弦不明白小典的梦话,也不懂自己在这时所见有关曹家小公子的这一幕何解,二者之间莫非有什么关系?
    袁恕己领兵出府之时,小典复苏醒过来。
    困饿了太久,虽然他的身子虚弱之极,一时却不能尽qíng吃喝,不然反而会害他速死。只在老大夫的调制之下,才勉qiáng吃了两调羹的面汤。
    面汤里调有山药,极易入喉且滋补。
    小典的jīng神总算又恢复了几分,却仍未完全脱离险境。
    阿弦想到他方才所说的梦话,心里也仍有许多疑惑,却不知该不该在这时候开口询问。
    小典却好像不记得了自己方才的梦话,歪头望了她一会儿,忽然问:那位大人真的是个好官吗?
    阿弦沉默了会儿:我觉着他跟别的官不一样。
    小典轻声说:我相信你。
    他说相信阿弦,却并未说相信袁恕己。阿弦道:你是如何落入井内的?
    小典目光晃乱了一下,道:我不知道,我记得的,只是被他们捉回去。
    随着这句话,阿弦看见受伤的小典被粗鲁地拖曳过糙丛,枯糙上留下零星鲜血。
    阿弦看见那个熟悉的人,居高临下地看着小典:你自寻死路,去了地下,不要怪我,我也是没有法子。
    下一刻,眼前天晕地旋,阿弦被那种极真的坠落感所迷惑,摇摇yù坠,伸手试图抓住什么稳住身形。
    手好似也折了,无法动弹,她看见少年试图呼救,他想要离开这个地方,却无法出声,好像是她只身来到一个被天上地下,神魔鬼怪都抛弃的地方。
    小典道:我不知道自己在井里,也不知道到底过了多久。饿了我会胡乱啃咬周围,有些奇怪的可吃的东西,不知道是什么其实,我以为自己已经死了
    少年的声音轻弱而颤抖。
    阿弦凝眸,看见黑暗中少年倚靠在井壁边儿上,艰难地啃食那滑腻的青苔,忽然间,从井口纷纷扬扬飘落许多细碎如雪之物,落在少年头顶,肩上,他颤抖着衔住一朵,缓慢地吞咽。
    井下的暗色里,那小小地粲金之色仍清晰可见。
    那是
    连翘。
    那在初chūn料峭的寒风里最先盛开,能清热驱毒的连翘!
    阿弦暗怀战栗,无法言语。
    小典喘了片刻,忽然道:对了,还有一件事,我想、我该告诉你。
    有道是:人qíng似纸张张薄,世事如棋局局新。
    chūn寒漫袭的辽东之夜。
    有人被困在牢狱中,满腹惶恐,生死难测;有人于暗夜中冷笑,yù只手遮天,故技重施。
    有人宝剑出鞘yù杀人,嗜血方能回;有人在不见天日处,等待一线光明的救赎。
    还有的人不惧寒冷,在小小地县城一隅,四面透风的小食摊上,捧着一碗热热地汤面,暖暖地一口入喉,舒心地展开双眉。
    或许贫者富者,高尚者卑微者,所有尘世间奔走忙碌的人,说到底,最可贵的无非是平安喜乐四字。
    曹廉年毫无疑问是桐县数得上名号的财主老爷,在大多人看来,做人做到曹廉年的份上,应该是再无什么遗憾苦难了。曹员外家财万贯,衣食无忧,三四妻妾,开枝散叶,应该是做人的极至了。
    曾几何时曹廉年也这样想过,直到老来得子,那小婴孩儿玉奴却三灾八难,却仿佛将曹廉年的劫数也带来,熬得他气短神消。
    今日多亏了十八子来府内,说来也怪,自打救起那少年后,玉奴从昏睡中苏醒,饱饱地吃了奶,眼看着像是光景大好了,今夜也未似往常一样起来夜哭,着实让曹廉年心安,但是,很快伺候的rǔ母们便发现了不妥,小公子的确是不曾夜哭了,但竟又昏睡了过去。
    三房姨太太都围在桌子边儿,大太太因年纪大了熬不住,便扶着丫头歇息去了,曹廉年靠在chuáng边,恨不得大哭一场。
    老三是玉奴的生母,压抑着哭了会儿,含泪求道:老爷,今日多亏请了十八子过来,玉奴才有起色,如今还是要再请他来一趟才是。
    曹廉年还未答话,二姨娘道:趁早不要提十八子,还不是因为他才连累老爷差点吃了官司?幸亏这刺史大人还不是个糊涂的,也是才来鲜嫩,还不知道诈财的本事,所以竟只是问话后放了回来,不曾如何为难。若换个当官儿的,还不要立刻借机敲诈起来?照我说这十八子也是个祸头,趁早别去招惹,免得再生出别的什么事端,到时候小的保不住,连老爷也
    曹廉年听说的刺心,含怒喝止。
    当即唤了个家人,让去请十八子立刻前来。
    不料那家仆才出门不久,即刻窜了回来,慌里慌张道:老爷,不好了,满街都是些带兵器穿盔甲的士兵,像是要打仗了。
    曹廉年身上一凉:胡说,如今战事已平,如何打仗,又怎么会这么快打进城中?
    话音刚落,来至厅门口侧耳听去,果然隐隐地有马蹄声声,凌乱急促。
    曹廉年着实是个人物,虽知道事有蹊跷,却因挂心孩子,竟将生死置之度外,也不顾府内众人的的劝阻,立刻命底下备马,他要亲自去寻十八子。
    谁知还未出府门,忽然门口又有家奴飞奔进来,跪地道:老爷,十八子来了!
    曹廉年蓦地抬头,果然见那道独一无二的身影从门口的火光中徐徐走来,这刹那,什么神仙菩萨,都抛在脑后。
    曹廉年疾步上前,心cháo起伏:不料十八弟这会儿前来,我正要前去
    还未说完,阿弦抬手制止:我来是有一件要紧事,要亲自向曹老爷说明。
    曹廉年虽有心先叫她去看看孩子,但见说的郑重,只得问:不知是何事?
    阿弦上前一步,在曹廉年耳畔低低说了两句。
    曹廉年猛然抬头:你说什么?
    阿弦道:我只是转述。究竟如何,曹员外去查过就知道。
    曹廉年死死地盯着她,片刻后退两步,然后转过身,竟飞快地往内宅奔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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