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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承佑顺着望去,不禁两眼放光,牵着月恒就往桌子走,伸手就拿了一块塞到嘴里,接着又拿了一块塞到月恒嘴里,两人吃得不知有多开心,就在这时,承佑摸了摸月恒的脑袋问道:月恒,你会堆泥人么?
    月恒似乎很感兴趣,跳起来道:哥哥,教我!
    好啊!承佑难得有些耐心,拉着月恒就往外跑。
    云倾与秦美人静静在一旁望着两个孩子玩闹,安详而宁和,chūn风悠悠拂来,虽有些料峭,到底是没有冬风的冷冽,很是宜人。
    云倾在chūn风中,朝秦美人细细望去,只觉得她很俱弱柳扶风的风韵,淡淡的问道:美人在沉香谢,一般都做些什么?
    秦美人转眸望向云倾,十分有礼的回道:多谢娘娘关怀,其实臣妾也没有做什么,不过是照顾月恒,给他做些点心,然后做些刺绣之类的!臣妾身子不好,也做不了什么!
    云倾有些担忧,道:美人可有传御医来瞧?
    提及此,秦美人微微蹙起眉头,如实答道:臣妾不敢瞒娘娘,刚入宫那会儿,确实有传御医来,可是臣妾人微言轻,在皇上面前也说不上什么话,渐渐的,御医也不来了,臣妾已经有许久不曾见到御医了!不过,臣妾已经习惯了这样的清静和自己现在的身子状况,只要能一直这样的陪着月恒,臣妾就心满意足了!
    云倾闻言,甚是怜惜面前的美人,于是对着随同自己前来的蕊儿吩咐道:蕊儿,去将今日当值的御医给本宫传到沉香谢中来医治秦美人!
    蕊儿闻言,立刻依旨行事。
    秦美人很是感动,连忙屈身谢恩:臣妾多谢娘娘大恩!
    云倾一把扶起秦美人,将她扶到内室坐下,又有些气愤道:宫里的御医首要的职务就是照顾后妃皇嗣,你是后妃都请不动他们,请问谁还能请得动他们?
    秦美人对云倾的反应很是讶异,但她不想生事,于是劝道:娘娘息怒,宫里的人不都如此,拜高踩低,是臣妾无能,也不能全怪他们!
    不行,本宫得将此事禀报给皇上,让皇上将那些不给后妃诊病的御医统统都撵出御医院,回家种田去!
    娘娘,万万不可啊!秦美人急了,连忙起身劝道,如今后妃都因为娘娘的恩宠而对娘娘虎视眈眈,娘娘已然处在风口làng尖,娘娘若是为臣妾将御医院那么多的御医都得罪了,今后要如何在后宫立足?臣妾绝不能因为自己连累娘娘今后的处境!今日娘娘能为臣妾请来御医,臣妾已经万分感激,实在不能在将娘娘置于危境,还请娘娘莫要将此事禀报给皇上!
    秦美人说得在理,云倾也觉得自己刚才有些冲动,于是道:那再容本宫想想,美人且坐吧!
    秦美人依言而坐,继续劝道:其实人生在世,岂能事事皆如人意?臣妾不是贪妄之人,能有今日这样的福分、有月恒陪在身侧,已经知足,不敢再有什么奢求,其实后宫中生存的人,人人皆不易,臣妾都是可以理解的!
    能有这样的心胸,云倾亦是生出几分佩服之意,不禁赞道:美人之言倒是令本宫收益匪浅,是啊,后宫之人,人人皆不易,却不见得人人都能如美人这般看得透彻,能放得下心中的贪妄,舍得下不安分的邪念,真真正正做到知足!
    秦美人了然一笑,那笑靥中有着折杀百花的超脱:臣妾身份低微,只能顾自己与月恒,凡事但求无愧于心,这样也能求个安稳,别人的心思,臣妾愚钝,看不明白!
    说话间,蕊儿已经带着御医院当值的邵御医来到了沉香谢。
    邵御医为秦美人诊断了片刻,向云倾禀报道:秦美人气血大亏,肝火yīn虚,需要慢慢调理!
    云倾蹙眉问道:邵御医,秦美人这病何时才能痊愈?
    邵御医闻言,面露难色:娘娘,秦美人这是陈年旧疾,需些时日,待微臣给小主开个方子,小主按照微臣方子调理,慢慢来即可
    他答得十分含糊,秦美人连忙道:娘娘,臣妾的身子许多年都是如此,不是一时半会儿就能好的,急不来,只要按照御医开的方子日日吃药,想必就能好起来!
    邵御医见她这么说,连忙点头称是。
    云倾了然,秦美人这病,怕是无论如何也好不了了。
    云倾不禁颇为惋惜,如此超脱透彻的美人儿,却如此病弱不堪,若是后宫人人都有秦美人这样的心胸,懂得适时放手那些不属于自己的东西,晓得知足,不去贪妄,大概彼此也能过得更加平静许多,只可惜,她刚刚在后宫寻得一方净土,却要被告知她早已被顽疾缠身,让人如此扼腕叹息。
    从沉香谢出来往回走,云倾牵着承佑的小手,依依问道:承佑,和月恒一起堆泥人好玩么?
    承佑仿佛玩得十分尽兴,大声答道:好玩,好玩,母妃,我们回未央宫也堆泥人玩,可好?
    她很想回答好,却是没有说,chūn风依然不能解人心意,冷冷chuī拂着,她想变成承佑这样不谙世事,看淡万物,终究是不能了。
    第109章 风筝
    二月,正是最适合放风筝的时节。
    这日,祈夜独自一人站在角楼上,目不转睛地凝视着底下糙地上的绯色身影,一动也不动。
    那身影牵着承佑的小手在糙地上放风筝,她恣意地奔跑着,欢快的笑声畅快地回dàng在蔚蓝的天际,祈夜听得仿佛失了魂,那般贪婪而流连。远方的天际,白云千姿百态,随风扭动着身子,瞬息万变,你永远也猜不中下一刻它会幻化成什么模样。只是你又那般期待,只因它真的奇幻。一只巨大的蝴蝶由一根细长的丝线牵引着,在空中翻飞着巨大的翅膀,仿佛醉于风中,灵动而美丽。
    祈夜看得痴了,仿佛已经凝成了一座雕像。
    突然,一阵大风刮来,将角楼顶上高高翘起的屋檐下的风铃chuī得叮咚作响,这才将祈夜出了窍的灵魂拉了回来。
    祈夜惊觉身后有人,猝然转头望去,对上的是夏晚枫不可置信的目光。
    短暂的微微尴尬过后,祈夜迅速丢下一句皇上还有事找我,我先走一步!便准备迅速撤离。
    夏晚枫怎么会如此被蒙混过关,他迅速伸手拦住祈夜的去路,几乎是咬着牙才问出这个他至死也不想问出的问题:你爱上了燕云倾?
    终是逃不过,祈夜合眸深吸一口气,叹道:从现在开始,你爱喜欢沈绿衣多久,就喜欢沈绿衣多久,你为她痴,为她疯,为她癫,为她狂,都随你的便,只要你还能喘气,我就不会再管!
    祈夜这样回答就等于肯定了他的问题,怪不得从行宫回来之后祈夜就再也不阻止他爱沈绿衣了,原来祈夜背着他偷偷爱上了燕云倾。
    一瞬间,夏晚枫只觉得有一道凌厉的闪电猝不及防地直直劈在面前,行宫中那个名叫泓烨的男子是如何被王守星、傅东当众处死的画面顿时闪现在眼前,那极致血腥的一幕再次上演竟是这样的刻骨铭心,残忍的是,这一次被处死的人变成了他的挚友祈夜,这简直比挖他的心还要令他难以承受!这一刻,他再也顾不得许多,他一把揪住祈夜的衣襟,将祈夜拖到角楼内的一个废弃的、没人的屋内,扭曲着脸对,指着祈夜斥道:独孤祈夜你疯了,那燕云倾你也敢沾惹?!别人不知道她的真实身份,我们二人是皇上的死忠,是皇上最信任的臣子,还不清楚她的身份吗?!你居然敢爱她?!你不要命了?!你说,你是什么时候对她动qíng的?
    祈夜木然站着,一语不发。
    夏晚枫见状急得直跳脚,声音越说越高:你说话呀!你之前不是还跟我说想不通皇上究竟为什么被燕云倾迷得不能自控吗?怎么现在你自己居然也爱上她了?虽然皇上赐予你自由出入宫禁的权利,可你一个人那么正大光明地站在角楼上痴痴望着燕云倾,要是一个不小心被皇上发现了,你有没有想过后果?!你在玩命,你知不知道?!你说句话呀!你到底是什么时候爱上燕云倾的?!难道难道与她在鞍山上救我有关?
    祈夜依旧不答。
    夏晚枫却是心如火焚:我喜欢绿衣的事就算是被皇上知道了,顶多就是丢官,说不定皇上看在我多年功绩的份上,一高兴,我什么事都没有,毕竟皇上不爱绿衣,可是你呢?如果皇上知道你爱上了燕云倾,不管你之前立下多少汗马功劳,也不管你跟燕云倾之间有多清白,即使你什么也没有做,即使给我一百张嘴巴为你求qíng,皇上都会立刻下旨杀了你的!而且是毫不犹豫,你会死无葬身之地的,你知不知道啊?!
    祈夜仍然木然听着,面上没有一丝变化,就好像夏晚枫所说的是另一个跟他毫不相关的人,他不是不知道这事qíng的厉害,只是qíng之一字并非自己能说了算的,这一刻,在他终于可以理解夏晚枫对沈绿衣的感qíng之后,他也一脚踏进了感qíng的无底深渊。沉默持续了好一会儿之后,祈夜终于缓缓道:你觉得我独孤祈夜是个怕死之人?
    不是!夏晚枫斩钉截铁答道,到了这步田地,祈夜居然还能如此镇定淡然地直面生死,夏晚枫不禁大失所望,他这是要将自己置于何地?于是夏晚枫的声音也不自觉地凌厉了几分,只是那微微颤抖的小腿透露了他此刻内心的感受,可是我怕你死,这样够了没有?!我害怕皇上对你下达处死的判决,而我只能眼睁睁看着你被处死,一点也救不了你,这样够了没有?!我已经在绿衣那里绝望了,难道你也想让我在你这里也绝望吗?你想让我一无所有地活在这个世间,连个可以诉苦的人都没有吗?你怎么对我这么狠?!
    祈夜木然的表qíng终于有了一丝丝起伏,双眼也开始泛红,原来他和晚枫是如此的相似,在爱qíng到来的那一刻就注定是一场彻头彻尾的悲剧,注定要在这场绝望的悲剧中做着一个人的困shòu之斗终老一生,最后葬身其中。
    面对夏晚枫的质问,祈夜无言以对,唯有以抱歉回应。
    夏晚枫稍稍平复qíng绪:你发誓,你现在就发誓,你从今以后,再也不爱燕云倾了,否则你唯一的朋友夏晚枫就会被天打雷劈、不得好死!
    祈夜大惊,连连摇头,半晌方哆嗦着双唇道:晚枫你怎么能让我发这样的誓言?哪有人拿自己的好友赌咒发誓的?我做不到我真的做不到,就像你做不到不爱沈绿衣一样!现在我终于明白你心里的痛了,我和你一样,我真的没法不爱了!求求你别这样bī我,我真的做不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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