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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着眼前飞雪茫茫,我跟自己说,如今剩下的,是一个契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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青天自有通宵路一
初chūn的第一缕阳光从残破的后院矮墙上照进来,我终于熬过了这个寒冷的冬天。可是,在这个冬天里,我知道了,比冬天更寒冷的,是人心。
积雪渐渐融化开,我用之前那些瓷碟装了雪水,撕掉身上薄衣的一角,开始慢慢且庄重得擦拭自己的身体。我重新审视了这煎熬的一年在自己身上留下的印迹,除了肮脏,剩下的是累累的冻伤。当初的如玉雪肌隐藏在了青紫的瘀痕之下,可是,只要小心得保护,过些时日,还是会恢复过来的。
第一枝嫩芽在越过颓墙的树杈上破出,那新鲜的几乎不真实的绿色带给了我无尽的希望。还有鸟,因这里人迹罕至,有很多的鸟在那树枝上搭巢建窝,每日里唧唧喳喳好生热闹。我再不感到孤寂,可是,内心的不甘与愤恨一直啃噬着我,让我在每个夜半醒来时,都感到彻骨的冰冷。
当天空变得如一匹鲜蓝缎子的时候,后院矮墙终因年久失修坍塌下去了一块。那日我坐在院中听到那轰的一声,回头,眼前就出现那波光粼粼的湖水,暮色如浮光掠影淡笼其上,有着缕缕轻柔缥缈的水气蕴氲...
我抬眼看去,水波远远得蔓延开去,水天一线,无边无际。不知为何,我的泪在看到这浩渺的水面后,不由掉落下来。心在剧烈的跳动着,一种莫名的兴奋涌漫周身。
夜半小心的下到湖中,用白天里摘下的树叶花瓣擦洗自己的身体。水波dàng漾间,一轮明月破云而出,洒下清辉点点。我感受着水波温柔的轻抚,好似他温暖的手,环抱着我。不由沉醉。
洗罢将带来的那个竹篮推入水中,看着它越dàng越远,嘴角浮起一抹狡黠的笑容。
竹篮里只有一块素帕,上面一首词。词的本身也许不会震慑人心,但是,那是我咬破手指以血书写其上的,暗红的颜色配上不再净白的素帕,无限悲凉萧索,一如那词:人生若只如初见,何事西风悲画扇?等闲变却故人心,却道故人心易变。骊山语罢清宵半,夜雨霖铃终不怨。何如薄幸锦衣儿,比翼连枝当日愿。(木兰花)
我并不期望被沈羲遥本人捡到,只要是哪个宫女太监就好。这词很适合吟唱,只要能传到他的耳中,只要能给他内心一丝的波动,不要让他在那些莺歌燕影中徘徊而将我遗忘,就好。
初chūn的天总是那么蓝,那么透,我常常一看就是一整天。每日的夜里我都去那湖中清洗自己,逐渐的,衣服上的污垢淡褪下去,肌肤也逐渐的恢复最初的白澈。只是消瘦无法改变,但只要恰当的掩饰,依旧能有不一样的风qíng。只是,我依旧在等待,用这些时间,恢复我自己。
那天的云好轻柔,一朵朵棉花般柔柔得漂在天上。有轻缓的风,时不时得chuī拂着我的面颊。我闭了眼感受chūn天美妙的气息,感受那枝丫间新生的嫩芽的清甜味道,突然,有什么东西从面上轻抚而过,我一惊睁开眼,一只明艳的蝴蝶样风筝就落在自己的身后,静静得躺在没有修饰的糙地上,那么鲜艳夺目,我看见上面用上等的彩釉绘出蝴蝶翅膀上jīng美的花纹,色泽明亮,质地优良。
可以想见,这风筝的主人,地位也不会低下了。
远远的传来脚步和说话声,是一些女子的声音,口气中有高傲的成分。我轻轻一笑,朝着苍天一拜,将自己的面容用轻纱掩了去,捡起那风筝,静默得站立。心,却跳动个不停。
我感谢苍天,这么快,就给了我一个契机。
青天自有通宵路二
咦,这里没有人啊。一个女子的声音传来:也没有看到那风筝。脚步声多了起来,我躲在房门后面,手里紧紧抓着那只风筝。
这地方,yīn气森森的,看着就害怕,还是快回去吧。
那怎么行?这风筝可是皇上御赐给娘娘的,丢了怎么jiāo待啊?娘娘还等着呢。
我隔着门看去,两个宫女打扮的女子站在院中,一个小心的看着四下,眼里流露出害怕。另一个也是qiáng作镇定。
我们去那后面找找吧。她们说着要朝后院走去,我浅浅一笑,依在门上,看着她们明丽的身影消失在廊柱后,但是她们说话的声音依旧传了过来。
惠姐姐,我真怕。这里,可是冷宫啊。
这里才不是冷宫呢。那个声音似乎刻意压低了说道:都说这里是个废弃的院子,以前是皇上一个妃子住的地方。那美人受人诬陷为表清白自尽了。之后这里便开始闹鬼,很是厉害的。都说这里离那冷宫太近,沾了不少的晦气。
难怪呢。。。不过我说咱们进来的那条小路真是隐蔽,若不是惠姐姐你发现了,哪里走得到这儿啊。
要来也是可以的,就是要进那冷宫。之后这里都打通了。可是,冷宫门前的守卫怎么会让你我进来啊。那个被称作惠姐姐的女子说到。
就是,看他yīn沉的那张脸,没准就是主子来都不会让进呢。
主子怎么会来这种地方,别瞎说。那惠姐姐斥责的声音响起,我轻轻一笑,主子。。。主子为何就不能来?
找到没有啊?
没有啊,这里都没有。可是眼见着掉进这院子里的嘛。难道。。。那说话的声音已经恐惧起来,带着微小的颤音。
大白天的。。。不会的。我们先回去吧。
我看着她们的身影走了回来,手上紧了紧,可是我没有迈出脚步。两个丫头是没有任何的办法的。那所谓的小路,恐就是皓月为何能神不知鬼不觉进来此处的原因。我不会用那小路出去,要出,也要有个正式的名头。
我看了看手上这只jīng妙的风筝,看着它上面美丽的花纹在暗室里依旧能反出的五彩流光,我想,如果真的是皇帝所赐,那么,她们一定会再回来的。
果然,晌午之后,又有脚步声传来。我靠在门上,看见从那树影婆娑之处,走出一个秀雅端庄的女子。着浅赭色绫罗宽边竹叶裙,天青色鸳鸯玉带飘摆。鬓发如云,桃花满面。
有那么一瞬,只那第一眼,我似乎看到了刚入宫的自己。
主子,您慢点,小心。。。那个应叫惠儿的宫女小心地搀扶着这个女子从一处土坡上走下。我说主子,这种地方您gān吗非要来。这里。。。
惠儿没有说完,那女子盈盈一笑:毕竟是三郎亲赐的东西,我怎能弄丢呢?
三郎。。。我心一震,这应是她对沈羲遥的称呼吧。。。
再看眼前的这个女子,竟是那日里在紫碧山房中紫鹃唤作的怡姐姐。
青天自有通宵路三
心像是被人用力得揉了一下,不疼,却是极酸的。像极了未熟的青梅,只一口,甚至有泪流出。
如今,她应是沈羲遥最宠的女子,该可被唤作怡妃了吧。
哎呀,雪儿,回来!惠儿一声惊呼,我顺着她的声音看去,一团雪白颜色冲着我跑来,仔细一瞧,是只白猫。
我心一动,这猫,我是见过也熟悉的。不由再次感怀老天的安排,他并没有弃我于脑后,而是一直在为我铺设着契机。
想起那个寒冷的冬夜,我蜷在墙角朝自己哈着气,依旧是冷,冷得我无法入睡。四周是漆黑一片,外面,寒风裹着雪花纷扬而落,我紧紧地抱着自己,一阵极重的困倦袭来,眼皮再睁不开。我以为就会在这个夜里永远沉睡,心有不甘,可是好像却实在抵挡不住这严寒的肆nüè。
一声极轻的叫声传来,那么微小,也是虚弱的。我睁开了眼睛,暗夜里两颗碧绿的明珠熠熠发光,我有些惊恐,但还是镇静下来低语到:什么在那边?话音刚落,一团雪白就扑进了我的怀中。低头看去,是一只玲珑可爱的白猫,那么娇小可人,它一直朝我怀里钻着,身上的毛已经被雪打湿,我打了个寒战,还是抱紧了它。就这样,在肆nüè的寒风中,在看似无尽的黑暗中,一个人抱着一只猫,静静得等待。我再没有睡去,只是不停得抚摸着怀中这小小的生灵,直到天亮起来,风停了,才将它放了出去。自此这只猫不时得跑来我处,但只是短暂得停留一阵,大多时候我都是抱它一会就将它放走。我知道它不是野猫,看它的皮毛与神qíng皆佳。我也知道,它的主人地位也不会低,毕竟后宫之中是不允许私养动物的,除非是特许。这猫儿,一定是哪位正得宠的妃子的爱物吧。
自chūn意渐浓之后它没有再来我这里,我的日子也因此变得寂寥起来。没想到今日里又见到了它,也见到了它的主人。
雪儿,原来你叫雪儿。我弯了腰将正在蹭我的脚的猫儿抱起,它喵喵叫着,好像表述着思念的qíng谊。我柔和的笑了,看它将头靠在我的怀里,走了出去。
门外的两个人愣了片刻,我将怀中的猫jiāo给怡妃,看了看她说道:这是你的猫吧。怡妃怔了怔看向我,突然笑起来:它喜欢你呢。雪儿很少对人表现得亲近。她伸手接过,四下打量了一下这里问道:你住在此处?
我垂下眼帘,面上半长的纱巾飘dàng在膝间,眉眼一弯用略带暗哑的声音说道:我是被责罚至此的。
责罚?怡妃有些诧异,她看了看周围:这里,不是一座废宫么?
我摇了摇头,因为心里知道这怡妃进宫的日子不会比我长,这里又一直只是传说之地,因此,我倒是可以利用些许编出有利于自己的说法的。
这里其实是冷宫的偏僻角落,只因先帝一弃妃在此悬梁自尽才罕有人住的。我善意的笑了笑,不再多说。
怡妃没有说什么,倒是她身边的那个名叫惠儿的丫头开了口:那你怎么住在这里啊?你不怕么?她说着还心带余悸得看着周围。
我的目光落在了乖乖得卧在怡妃怀中的雪儿身上,那洁白的皮毛像极了冬日里终日覆盖在那院中的茫茫积雪,一片纯净无瑕。
我将头稍稍得抬起,苍茫一笑:我。。。既然都进入了这冷宫,迟早有一日是要在此归去的。还有什么怕的。说着眼睛越过面前的人落在了她们身后不远处的院门,抬起一只消瘦的手说:其实有时,那些或活着却疯了的人,比夜半传说中出现的魂灵更可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