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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6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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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如果公主再传你做菜,想办法推掉,我已经和丁外人说过,他会替你周旋。
    眼前的人真真切切地站在她眼前,可她却总觉得象隔着大雾,似近实远。
    云歌轻点了下头,多谢。你今日也在公主府吗?你吃了我做的菜吗?好吃吗?
    正是冬日午后,淡金的阳光恰恰照着云歌。云歌的脸微仰,专注地凝视着孟珏,漆黑的眼睛中有燃烧的希冀,她的人也如一个小小的太阳。
    孟珏心中一dàng,定了定神,方微笑着说:吃了,很好吃。
    怎么个好法?
    化诗入菜,菜色美丽,滋味可口。
    可口?怎么个可口法?
    云歌,你做的菜很好吃,再说就是拾人牙慧了。
    可是我想听你说。
    浓淡得宜,口味独特,可谓增之一分则厚,减之一分则轻。
    孟珏看云歌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他看,表qíng似有几分落寞伤心,他却觉得自己的话说得并无不妥之处,不禁问道:云歌,你怎么了?
    云歌先是失望,可又觉不对,慢慢琢磨过来后,失望散去,只觉震惊。深吸了口气,掩去一切qíng绪,笑摇摇头,没什么。孟珏,你有事吗?若没事送我回家好吗?你回长安这么久,却还没有和我们聚过呢!我们晚上一起吃饭,好不好?那个云歌扫了眼四周,那个烂王爷也该离开长安了吧?
    孟珏还未答应,云歌已经自做主张地拽着他的胳膊向前走。
    孟珏想抽脱胳膊,身体却违背了他的意志,任由云歌拽着。
    一路上,云歌都唧唧喳喳地说个不停,任何事qíng到她眼睛中,再经由她描绘出来,都成了生命中的笑声。
    孟公子。
    宝马香车,云鬓花颜,红苏手将东珠帘轻挑,霍成君从车上盈盈而下。
    孟珏站在了路边,笑和她说话。
    云歌看霍成君的视线压根不扫她,显然自己根本未入人家眼。而孟珏似乎也忘记了她的存在。
    云歌索xing悄悄往后退了几步,一副路人的样子,心里开始慢慢数数,一、二、三
    孟珏和霍成君,一个温润君子,一个窈窕淑女,谈笑间自成风景。
    九十八、九十九、一百。
    嗯,时间到!二哥虽然是个不讲理的人,可有些话却很有道理,不在意的,才会忘记。
    云歌往后退了一步,又退了一步,又退了一步,然后一个转身,小步跑着离开。
    两个正谈笑的人,两个好似从没有留意过路人的人,却是一个笑意微不可见地浓了,一个说话间语声微微一顿。
    ※※※
    云歌主厨,许平君打下手,刘病已负责灶火,三个人边gān活,边笑闹。
    小小的厨房挤了三个人,已经很显拥挤,可在冬日的夜晚,只觉温暖。
    许平君笑说着白日在公主府的见闻,说到自己错过了见皇上一面,遗憾地直跺脚,都怪云歌,走路慢吞吞,象只乌guī。一会偷摘公主府里的几片叶子,一会偷摘一朵花,要是走快点,肯定能见到。
    云歌促狭地说:姐姐是贵极的命,按张仙人的意思那肯定是姐姐嫁的人贵极,天下至贵,莫过皇帝,难道姐姐想做皇妃?
    许平君瞟了眼刘病已,一下急起来,过来就要掐云歌的嘴,坏丫头,看你以后还敢乱说?
    云歌连连求饶,一面四处躲避,一面央求刘病已给她说qíng。
    刘病已坐在灶堂后笑着说:我怕引火烧身,还是观火安全。
    眼看许平君的油手就要抹到云歌脸上,正急急而跑的云歌撞到一个推门而进的人,立脚不稳,被来人抱了个满怀。
    孟珏身子微侧,挡住了许平君,毫不避讳地护住云歌,笑着说:好热闹!还以为一来就能吃饭,没想到两个大厨正忙着打架。
    许平君看到孟珏,脸色一白,立即收回了手,安静地后退了一大步。
    云歌涨红着脸,从孟珏怀里跳出,低着头说:都是家常菜,不特意讲究刀功菜样,很快就能好。
    云歌匆匆转身切菜,一副一本正经的样子,自己却不知道自己的嘴角不自禁地上扬,羞意未退的脸上晕出了笑意。
    刘病已的视线从云歌脸上一扫而过后看向孟珏,没想到孟珏正含笑注视着他,明明很温润的笑意,刘病已却觉得漾着嘲讽。
    两人视线相撞,又都各自移开,谈笑如常。
    用过饭后,刘病已自告奋勇地承担了洗碗的任务,云歌在一旁帮着倒忙,说是烧水换水,却是嘻嘻哈哈地玩着水。
    许平君想走近,却又迟疑,半依在厅房的门扉上,沉默地看着正一会皱眉、一会大笑的刘病已。
    孟珏刚走到她身侧,许平君立即站直了身子。
    孟珏并不介意,微微一笑,转身就要离开,许平君犹豫了下,叫住了孟珏,孟大哥,我却又说不下去。
    模糊的烛火下,孟珏的笑意几分飘忽,有了欧侯家的事qíng,你害怕我也很正常。
    许平君不能否认自己心内的感受,更不敢去面对这件事qíng的真相,所以一切肯定都如张仙人所说,是命!
    许平君qiáng笑了笑,将已经埋藏的东西埋得更深了一些,看着刘病已和云歌,我和病已小时就认识,可有时候,却觉得自己象个外人,走不进病已的世界中。你对云歌呢?
    孟珏微笑着不答反问:你的心意还没有变?
    许平君用力点头,如果这世上还有她可以肯定的东西,那这是唯一。
    我第一次见他时,因为在家里受了委屈,正躲在柴火堆后偷偷哭。他蹲在我身前问我小妹,为什么哭?他的笑容很温暖,好象真的是我哥哥,所以我就莫名其妙地对着一个第一次见的人,一面哭一面说。很多年了,他一直在我身边,父亲醉倒在外面,他会帮我把父亲背回家。我娘骂了我,他会宽慰我,带我出去偷地瓜烤来吃。过年时,知道我娘不会给我买东西,他会特意省了钱给我买绢花戴。家里活实在gān不过来时,他会早早帮我把柴砍好,把水缸注满。每次想到他,就觉得不管再苦,我都能撑过去,再大的委屈也不怕。你说我会变吗?
    孟珏笑,似乎不容易。
    许平君长叹了口气,母亲现在虽不bī嫁我了,可我总不能在家里呆一辈子。
    屋内忽然一阵笑声传出,许平君和孟珏都把视线投向了屋内。
    不知道云歌和刘病已在说什么,两人都笑得直不起腰来。
    一盆子的碗筷,洗了大半晌,才洗了两三个。刘病已好似嫌云歌不帮忙,尽添乱,想轰云歌出来,云歌却耍赖不肯走,唧唧喳喳连比带笑。刘病已又是气又是笑,顺手从灶台下摸了把灶灰,抹到了云歌脸上。
    许平君偷眼看向孟珏,却见孟珏依旧淡淡而笑,表qíng未有任何不悦。
    她心中暗伤,正想进屋,忽听到孟珏说:你认识掖庭令张贺吗?
    见过几次。张大人曾是父亲的上司。病已也和张大人认识,我记得小时候张大人对病已很好,但病已很少去见他,关系慢慢就生疏了。
    如果说病已心中还有亲人长辈,那非张贺莫属。
    许平君不能相信,可对孟珏的话又不得不信,心中惊疑不定,琢磨着孟珏为何和她说这些。
    一切收拾妥当后也到了睡觉时间,孟珏说:我该回去了,顺路送云歌回屋。
    云歌笑嚷,几步路,还要送吗?
    许平君低着头没有说话。
    刘病已起身道:几步路也是路,你们可是女孩子,孟珏送云歌,我就送平君回去。
    四个人出了门,两个人向左,两个人向右。
    有别于四人一起时的有说有笑,此时都沉默了下来。
    走到门口,孟珏却没有离去的意思,他不说走,云歌也不催他,两人默默相对而站。
    云歌不知道为什么,她对着刘病已可以有说有笑,可和孟珏在一起,她就觉得不知道说什么好。
    站了一会,孟珏递给云歌一样东西。
    云歌就着月光看了下,原来是根簪子。
    很是朴素,只用了金和银,但打造上极费心力。两朵小花,一金,一银,并蒂而舞,栩栩如生,此时月华在上流动,更透出一股缠绵。
    云歌看着浅浅而笑的孟珏,心扑通扑通地跳,有牡丹簪,芙蓉簪,却少有金银花簪,不过很别致,也很好看,送我的?
    孟珏微笑着看了看四周:难道这里还有别人?
    云歌握着簪子立了一会,把簪子递回给孟珏,低着头说:我不能要。
    孟珏的眼睛内慢慢透出了冷芒,脸上的笑意却没有变化,声音也依旧温和如chūn风,为什么?
    我我反正我不能要。
    朝廷判案都有个理由,我不想做一个糊里糊涂的受刑人,你总该告诉我,为何判了我罪。
    云歌的心尖仿佛有一根细细的绳子系着,孟珏每说一个字,就一牵一牵的疼,云歌却没有办法回答他,只能沉默。
    为了刘病已?
    云歌猛然抬头看向孟珏,你撞到孟珏的眼睛,她又低下了头,如何知道?
    孟珏笑,几丝淡淡的嘲讽,你暗地里为他做了多少事qíng?我又不是没长眼睛。可我弄不懂,你究竟在想什么?说你有心,你却处处让着许平君,说你无心,你又这副样子。
    云歌咬着唇,不说话。
    孟珏凝视了会云歌,既没有接云歌手中的簪子,也不说离去,反倒理了理长袍,坐到了门槛上,拍了拍身侧余下的地方,坐下来慢慢想,到天亮还有好几个时辰。
    云歌站了会,坐到了他旁边,想听个故事吗?
    孟珏没有看她,只凝视着夜空说:夜还很长,而我很有耐心。
    云歌也抬头看向天空,今夜又是繁星满天,我很喜欢星星,我认识每一颗星星,他们就象我的朋友,知道我的一切心事。我以前和你说过我和刘病已很小的时候认识,是小时候的朋友,其实其实我和他只见过一面,我送过他一只珍珠绣鞋,我们有盟约,可是也许当年太小,又只是一面之缘,他已经都忘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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