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身后内侍上前,轻声问谢朝浍:“殿下,人要如何处置?”
“杀了吧,恪王那里,照旧传消息回去便是。”
谢朝浍话说完一顿,又吩咐道:“去请乐平郡主来。”
谢徽禛在街上玩耍时被一队人拦住,强行“请”来了幸王府,尚且一身男装未换。
“不用躲了,我早知你不是女儿身。”谢朝浍淡道。
谢徽禛差点被没自己口水呛到:“三叔,……你怎么看出来的啊?”
“兄长在世时就与我说过。”
谢徽禛闭了嘴,行吧。
“我知你与恪王走得近,你在恪王府,可有见过太子?”
谢徽禛惊讶只有一瞬,眼珠子迅速转了转:“太子五叔怎会在恪王府?”
“你可有见过?”
见过自然是没见过的,但谢徽禛人机灵,谢朝浍这么说他几乎立刻就想到了可能之人是谁,谢朝浍从他神情中看出端倪:“你见过。”
“我之前不知道他是太子五叔,我也不能确定就是他。”谢徽禛道。
“见过就行,”谢朝浍淡淡点头,“我需要你再去一趟恪王那里,帮我递话给太子。”
淮王府中,谢朝淇面沉如水,正在看一大清早门房在府门口捡到的匿名信函。
这信不知出自何人之手,说的依旧是与户部账目有关的陈年旧事,而且还是件足以再次搅乱朝堂风云的大事。
十年前,西北大军与西戎人那惨烈一战,大梁损兵十万人,事后追责是因粮草短缺军需不足,兵部因此从上到下被撸了个遍,牵扯无数。但是今日这封信中却说当年之事并非兵部官员贪墨了那笔军费,从头至尾户部拨下的军费根本不足三成,兵部其实是代户部受过,那时的户部尚书是后来坐上首辅位的沈重道,十年前正是沈氏势大之时,沈重道为了自保,重做了账目又用了一些手段,逼得兵部替他顶下了这一大罪。
那件事到后头影响颇为深远,沈重道之后即使做了首辅,沈氏却从此失了人心逐渐式微,而赵氏便是在那时抓住机会,大肆安插人进兵部,将兵部完全把控住,势头逐渐超过沈氏,直至成为世家之首。
谢朝淇看罢将信纸摁到一边,闭目沉思。宋时看他一眼,将信纸捡过去快速看完,小声问:“殿下,这事您打算如何做?”
谢朝淇哂道:“这信也不知道谁送来的,又想拿本王当枪使。”
“……这里头还有当年沈重道没有完全销毁的一些证据,事情看来应当还是真的,其实殿下拿着沈氏这个把柄,不一定要告发他们,说不得可以去探探口风,将他们拉为己用?”
“不必了,”谢朝淇冷道,“沈重道已死,沈氏如今一个能用的子孙都没有,迟早要彻底没落,本王不需要他们。”
他厌恶透了这些世家,当年先太子和元后就是被这些个世家逼死的,谁又能说沈氏没有在当中掺和一脚?毕竟最后做了太子的那个,是谢朝泠,而谢朝泠的胞姐,嫁的就是沈家。
“本王做这柄枪就是。”谢朝淇睁开眼,浓黑双眼中滑过讥诮。
眼下户部事情未了,乾明帝正需要一个替罪羊,好叫他老人家勉强维持住已经差不多丢干净的脸面,就让沈氏去做这个替罪羊吧,如此一来,他父皇说不得还会感激他。
“沈家若是倒了,只怕赵氏更要猖獗。”宋时提醒他道。
谢朝淇浑不在意:“再猖獗他们也没法改朝换代,谢朝溶那个蠢货是个扶不起的阿斗,不必管。”
倒是谢朝浍那里,沈、杨二府都是太子出事后乾明帝转而送给他的帮手,户部这些烂事已经让谢朝浍日子不好过了,以后只会更加不好过。
过了几日,谢朝渊再次上朝,回程时在京城大街上又一次被突然出现的谢徽禛拦车。
谢徽禛爬进车中,笑嘻嘻问他:“六叔这段时日在哪里风流快活?我几次去你府上你都不在,好没意思。”
谢朝渊示意人继续行车:“找本王有事?”
“倒没什么事,就是无聊得紧,六叔带我一块去玩玩呗。”
马车出城,又行了一个多时辰才到地方,谢徽禛这才知道谢朝渊原来在这京城南郊、荒无人烟的地方置办了一处庄子。
下车之后他不着痕迹地四处打量,心道难怪谢朝渊敢将人藏在这里,这处都已经快出京畿之地了,他这六叔胆子也是真的大。
“六叔几时弄的这个庄子?”谢徽禛跟上提步进门的谢朝渊,叽叽喳喳问他。
“前段时日买的。”谢朝渊随口道。
“六婶也在这里吗?”
“嗯。”
谢朝泠才刚起,这段时日他愈发的懒散,有时甚至睡到辰时之后才会起身,今日便是如此,谢朝渊带着谢徽禛过来时,他才刚用早膳。
看到谢徽禛,谢朝泠略微意外,他还以为,谢朝渊当真不打算让他见任何外人了。
谢朝渊伸手一指谢徽禛,与他道:“回来路上碰到这小子,带他来给你解个闷。”
谢徽禛颇为无言,一屁股在桌边坐下,他刚好也饿了。
桌上添了两幅碗筷,谢朝渊坐去谢朝泠身边,顺手帮之将尚未束起的长发挽去耳后,谢朝泠抬眸冲他一笑,帮他盛了碗热粥递过去。
谢徽禛默默低了眼,他离开东宫时才刚三岁,太子五叔小时候大约见过几回,但已全无印象,如今听说人在这里,那么就必是眼前这位无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