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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十音听见了,柯语微分明就在她喉间滚动的声音是:你来,我就告诉你余北溟死的时候说了什么。
蛰伏、寻觅、等待,十音八年来咬着牙、拼尽全力地活着,她一大部分的生命,大概就是为了这个时刻。
十音整了整披在身上的西服,她走过去了。沿途有一大块饰板带着火星砸上她的肩胛骨,可她全然忘了痛意,声声扛了那么一下,就那么一步一步逼近她。
近看时,十音看清了柯语微的脸。
这个女人,当真和相片上的变化并不大,腼腆的笑容、温柔无害的模样,肤质是保养良好的,她的银发将她趁得气质卓绝。
她没有说话,十音也几乎忘了,她为什么要叫她到跟前。
十音想,妈妈要是还在,这个年纪的她想来依然满头黑发,她遗传了外婆;老爸则应该不是这样。
从前妈妈眼睛出事,老爸自责了许多年,那时起便有那么一些早白头,他一直不许加加告诉妈妈。小时候老爸喜欢加加腻着自己,妈妈午睡,他就坐在客厅沙发上,要加加给他拔白头发。其实白头发不算太明显,但偏就是拔也拔不完的样子。要是到如今,老爸的头发该变灰了吧。
妈妈这辈子最大的遗憾就是没有看过一眼加加;爸妈年轻时的样子,十音看不到;他们老去的模样,她也看不到了。就是这个人,这个丧心病狂的人,夺走了她的家。
十音想起妈妈走时的样子了,她闭上眼睛,将双手环上了柯语微的脖颈。
身边的杜源纹丝不动,身上又落的火星。柯语微任它灼伤了这个男人,她还在笑,视死如归的笑、恬然自得的笑。
滚烫烟尘里,八年前的暴雨如烧开的水,在那刻倾盆浇灌。然而十音不怕烫,心魔如这间屋子里的炽热气体,蒸腾而上,她手中的力道缓缓加上去
无尽的雨,永无终结的暴雨。
十音的手劲益发重了,也许她一只手就可以做到。
柯语微她闭上了眼,她呼吸困难,却还在保持冷笑:小天才虽然是我造的但你是真的更像我一些像草,野火烧不尽哪里都能生。你们真不是一个世界的人再说大难临头各自飞,火势只会越来越猛,他一定会扔下你。她在剧烈地喘息。
柯语微在激她。
不过柯女士不懂,这话是适得其反的。十音刚才入了魔,现在却被一语点醒了,她指端的力量本来更增了几分,她听见孟冬,简直是一个激灵心魔还未散去,十音的胸膛剧烈起伏,整个人仍在急促地呼吸,然而她醒过来了。
同情柯语微?十音不愿把同情给这种人。
然而,想到这人此生也许都没有得到过爱。但这依旧不值得同情,人生惨烈,便要无辜的人陪着殉难?
孟冬已经用他手中燃透的凳脚烧落了安全门顶部的限位器,门前响声不绝。
云海,再试试。
收到!
柯语微双眸微启,又在微笑着激十音:小丫头,你动手啊。
孟冬望过来了,看见她的动作惊呼:加加!
十音指尖本来松开了,只那么虚虚比划着她的脖子。
听了孟冬这声呼喝,她真是猛地警醒了,她一把擒住柯语微一条手臂,正将它向后扣柯堪堪就举起她手中的麻醉.枪,照着十音小臂上砸来。
十音顺势摁住她那只作恶的手,将她身子往杜源身上一推,双手反剪绞在了一处。柯语微十分忍痛,十音绞到她双臂几近脱臼,这女人竟只闷哼了一声,挨着杜源,不吭气了。
哐当!是门轰然倒下的剧响。
门外的火舌蹿进来了,里头的也蹿出去,但门口的那一簇,反被门给压灭了,走廊的火势较里头轻些。
云海在冲另一扇门喊话:厉锋!你们自己撤!我们朝另一头撤!
厉锋听见了,说收到。
十音身子晃了晃,头晕。
刚才柯语微的麻醉针滑到她的小臂了,情急没发现,此刻才察觉那里火辣辣的,一道伤口还不算浅。
十音试图起身,已经做不到了,孟冬在唤她,加加!加加?
被麻醉.针划了,你别喊,浓烟对嗓子不好十音竭力睁开眼,嘱咐到了后来,就字不成句了,救活口杜、柯不能便宜审判
孟冬哼了声。刚才吓死了,加加没事。
十音神志还是有的,她在心里笑,笑他大概和自己一样意气用事。
不可以意气用事,坏人暂时应该活着。不能放任柯、任二人就这么一命呜呼,太便宜他俩了。
不说这二人身后那些待破毒窟和悬案,只说他们在毒之外的犯下的桩桩件件,他们罪不容诛。必须接受审判!
其实十音只是被麻得有些晕,真扶墙走,估计也不是不行,但孟冬执意背起她。
她迷迷糊糊听见云海在笑:还怪操心的,知道了二货,我断后清场,孟冬你带她出去。
孟冬背她走了一段,起初,天花板上还有火星砸在孟冬的湿西服上,慢慢地,周遭通道里的烟气渐渐散了,环境温度变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