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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边习俗是烧纸用的黄纸必须让家里小辈用木槌砸出痕。
“柜子上的是我爸。”外头炮仗声停了一会儿,贺中鹤小声跟雁升说。
遗像上的男人很年轻,看上去也就二十六七岁,五官端正,发型是九十年代流行的汉奸头,戴着细边眼镜。
“你见过他吗?”雁升也小声问。
贺中鹤摇了摇头:“要不是见过户口本什么的,我都不知道他叫什么,我妈从来不提他。”
打好纸给老妈送过去,贺中鹤轻手轻脚关上阳台门:“估计得个把小时,咱先眯会儿。”
“眯不着。”雁升说,“想下去转转。”
“走。”贺中鹤去穿衣服。
楼下特别冷,天气预报说夜间有雪,这会儿天阴得发沉。放鞭的到处都是,一地红色碎屑,弄不弄哪儿就炸开了,噼里啪啦震得人耳鸣。
有不少回老家村里过年的,但小区楼还是几乎都亮着灯,走到哪一栋单元楼下都能听见聊天吆喝的笑声和杯盘碗碟碰撞的声音。
外头寒风呼啸,每家每户都是暖的。
虽然现在的氛围很祥和,贺中鹤心情也很愉快,但就觉得现在又非常适合蹲楼下,看着风卷着一小堆鞭炮屑打转,抽根烟。
现在是闲着没事儿下楼逛逛透透气,才觉得轻松,但如果是在这样家家团圆的晚上被迫在外无处可去呢?
很难想象雁升以前是怎么过年的。
贺中鹤第一次有“幸好遇到雁升了”的想法。
人和人遇上、走进彼此的生活是多么神奇的一件事儿,一不小心就只是路过。
贺中鹤捏了捏雁升的手,被他回握住了。
“你会不安吗?”贺中鹤看着暖黄色灯光下他的侧脸。
“不会。”雁升慢慢地走着,“为什么会不安?”
“就,你本来应该跟你爸妈在自己家的。”贺中鹤说。
“那儿对我来说不算家了。”雁升笑了笑,“不是父母在哪、原来在哪住着的地方才是家。”
“嗯。”贺中鹤摸了摸冻麻的鼻尖,“我是想说,如果你不安的话……”
他吭哧半天:“别……觉得不安。”
“什么意思?”雁升笑了。
“就是……”贺中鹤看着脚下的鞭炮碎屑和焦了边儿的包装纸,“我不知道这么说对不对,但刚才在家我就是这种感觉,就……”
他顿了顿,抬头看着雁升:“你可以不只是我男朋友,同学、同桌、邻居或者其他身份……”
雁升也看着他,挑了挑眉。
“也可以是我的家人。”贺中鹤说。
第73章 感受到的一瞬间,贺中鹤……
绕着小区溜了一圈回到家的时候, 杜兰珍已经从阳台出来了,表情有丝黯然。
“放鞭吧。”贺中鹤提议,已经快十二点了。
几挂鞭炮都是在自家车库门口放的, 放完这一波除夕差不多就算完事儿了。
回到家一直看着春晚听着外头炮仗声熬到十二点, 贺中鹤哈欠连天, 以前熬到十二点完全不觉得困,就过年容易打盹, 整个人都懒洋洋的。
除夕的鞭炮声能从中午响到大年初一晚上, 凌晨也不带歇的。
雁升和贺中鹤洗漱完躺到床上, 两人非常正经地保持了距离, 倚床头上玩手机等鞭炮声最密集的这个时段过去。
门外客厅的灯关了, 胡胡被飞狗缠了那一通在这儿也不怎么怕了,和它非常和谐地睡一窝。
杜兰珍穿着一身挺滑稽的过年专用红色珊瑚绒睡衣,走过来听见他俩还小声聊天, 没睡,敲了敲他俩卧室的门。
“进。”贺中鹤说。
杜兰珍推门进来, 给他俩把灯关了,就开了一盏小夜灯, 然后轻手轻脚走到床边,用气流声说:“你俩别凑一块儿聊没完, 早睡。”
“知道。”贺中鹤和雁升也用气流声说。
杜兰珍往他俩枕头底下伸了伸手,又拿出来, 然后走出卧室关上门:“晚安。”
“阿姨干嘛呢?”雁升挺纳闷为什么要关掉灯放轻声音,生怕惊扰到谁似的。
贺中鹤笑了, 把夜灯也关上,放下手机躺下来,在被子里伸了个懒腰:“你摸摸你枕头底下。”
雁升摸出来一个红包。
非常厚, 跟普通红包不一样,这个红包是那种两边能跟盒子一样折叠或撑起来的。
“是不挺过瘾。”贺中鹤笑着把自己的也拿出来,“收着,别跟她让,咱妈这是第一回 给除我之外的人红包。”
“这得一万了吧?”雁升捏了捏红包。
“我家没亲戚,老的也都走了,每年过年我就只收我妈这一个包,所以包得大。”贺中鹤说。
“那我跟着沾光了。”雁升笑笑。
“你今年不也就这一个。”贺中鹤想了想,“噢咱还有那个护林员大叔的。”
他拍了拍床:“躺下,困了,说会儿话就睡。”
雁升躺下来,俩人从刚才的正经距离瞬间恢复到面对面很近地躺着。
“明年过年就是从外地回来过了。”贺中鹤拿着他的手掰着玩,小声说,“到时候放寒假就爽了,一个多月的寒假就在家瘫着,不用学习也没有作业,当两条快乐的咸鱼。”
“嗯。”的确很令人憧憬,雁升闭上眼睛。
“到时候咱俩一块儿坐高铁坐飞机,一块儿上学再一块儿回来……我那天查了,建院和外院在同一个校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