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安明镜直了腰骨,把已经凉了的这盏龙井一口灌下,手背抹过下巴和嘴角,起身,走过花千宇身边,拍拍他的肩,无话,与之擦身,走远。
花千宇看着安明镜的背影消失眼前,将玉佩挂在手上,举到面前,收起五指,握着玉佩,离开了花满楼。
他还是去了户部,也不知是何等的机缘,让他恰恰望见了被侍卫跟随着安明熙。他看着安明熙坐上了轿子,看着那轿子后还跟着三乘轿子。他随着那轿子,入了花街,见那轿子停在长惜院门口,看安明熙与另外三人结伴进了里头……
台上的女子戴着薄薄的面纱,随着乐声独舞,身姿轻盈得像只蝴蝶,连手腕的转动都极具美感,可花千宇却无暇欣赏,他伫立于二楼,平静地远眺被拥簇其中的安明熙,直到安明熙也注意到他。
他笑笑,朝安明熙招招手。
安明熙起身,弯下腰对同僚说了些什么,便转身离开了,踏上楼梯,到了二楼,又随着花千宇入了客房。门关上的那一刻,安明熙正要开口问话,便被花千宇环着他的腰,由轻到重地吻着他的唇,野蛮地将舌头深入其中,一番索取后,花千宇粗鲁地咬住他的下唇,轻扯、松开,与他鼻尖相抵,捧着他的脸,拇指按着他的嘴唇,沉声:“靠附和下属可无法培植党羽,我可爱的四殿下。”说话间,暧昧气息吐在安明熙脸上。
安明熙毫不避让地对上花千宇的视线并咬住唇上那不安分的拇指,直到留下压印才松开皓齿,回道:“我无心做戴着笑面的丑角。”
花千宇捕捉到到他话语的缝隙:“哦?这么说,殿下确实是在培植党羽吗?”
安明熙不否认亦不承认,转问:“ 你跟踪我?”
花千宇扬起嘴角,反问:“是又如何?”
安明熙无话,只是默然注视。花千宇叹了口气,弯腰,额头靠在安明熙肩上,安明熙的态度也软了下来,双手环住他后腰,轻轻拍了拍,问:“信没收到?”
“什么信?”
“明日酉时花满楼。”
“为何是明日?”
“……他们说要带我见见长惜院的新花魁。昨夜没见着,便约在今日。”
“花魁有我重要?”
“有言在先。”
“……见到了吗?”
“嗯。”
“好看吗?”
“好看。”
面对安明熙的坦率,花千宇无话可接,只抬高手,亮出对佩。
安明熙盯着这对玉佩好一会,明了他的意思,却还是要问:“做什么?”
花千宇借由眼下的视角,把玉佩系在安明熙的腰带上,整理妥当,才答:“定情信物。”但他留给自己的红蝶玉佩却只是被他塞进了衣襟内。
“喜欢吗?”花千宇抬头,问。
安明熙在定情信物的加持下,被眼前人注视得红了脸,张口,合上,才出声:“喜欢。”
花千宇深吸了一口气,缓缓呼出后,抚着他发烫的脸,正正经经道:“无论发生什么,不准离开我。”
“好。”安明熙给出了承诺。
第91章 091
对戏曲添了兴趣的花千树正坐长惜院东座戏台前专心听戏,待台上之人演完一曲《浣女怨》后,他召来小二,让人给他添一壶竹叶青,小二刚把他桌上的酒壶端走,本还算安静的大堂就多了呼声,他扭头重新看向高台,只见一位带着面纱的娉婷女子伴着乐音,折纤腰以微步,款款走到了台中央。那轻薄似雾的面纱遮不住她的美艳,本就风情万种的女儿随弦音舞动的那一刻,花千树再也没能把视线移开。等小二端来新酒,他趁机问了小二舞姬的名字。
“这是我们的花魁,洛灵,洛神的‘洛’,精灵的‘灵’。”小二自豪道。
“好名字。”花千树笑道。
……
花千宇放下手,房里的两人安静地对视着,外界的喧嚣与他们无关,那嘈杂人声与金石丝竹交叠,隔着木墙听来,好似一场大戏,似乎热闹过后便会戛然而止……无论何等纷扰,一旦选择置身事外,人世的一切成空,就像这会的花千宇,眼里只能装进安明熙,耳朵里也只能听到安明熙的声音——
“唔……”与花千宇对视良久的安明熙刚发出一个音节就没了声,他也不了解自己想说什么,半响,只是道:“回去了。”他转身正要开门,忽闻花千宇问:“你真正想要的究竟是什么呢?”
安明熙停住了开门的手,回道:“那个位置不适合我吗?我不会总走在你身后,对吧?”不等花千宇回复,安明熙拉开门扉,踏出了这间房。
花千宇没有跟上,只是看着敞开的房门,说:“我知道,我只是不想你离我太远。”他的声音不大,也许连一个音节都未能传到安明熙耳中。
对于未来可能的僵局,花千宇隐约可以预料,因此他才一再以话语确认安明熙的心意,又或者说是逼安明熙做了承诺——他自己尚且不甘心碌碌无为,又怎么能盼着安明熙不求上进?他期望的不过是未来即便对立,二人也不会忘记当年许下要相守的承诺。
若是不得不针锋相对,那便争个痛快,取得胜利旗帜的人再去拥抱输家。
花千宇走到外头,瞧见回到同僚身边的安明熙后,他把视线转向了台上已停了舞蹈、面纱掩面的舞姬,想她是否为安明熙口中的花魁,还未做猜测,台上站在舞姬面前的鸨母育娘咯咯地笑了一阵,道:“看来灵儿今夜是要伺候这位公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