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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景行忍不住唏嘘一声,接着摊手:“魂灯在阿辞那里,我不知他做了什么。”
语罢江景行再度出剑:“但向来只有把你的人头带回去,才能回报阿辞一二!“
摩罗被他气得青筋暴跳,与江景行同时出手。
十成圆满的圣境又如何?他有三灵气机相助,莫非还怕一个孤掌难鸣的江景行?
就算江景行能胜他又如何?江景行是十成圆满的圣境,却不是三头六臂,胜他之后,九州已如倾覆大船,衰败之势无可挽回。
“很好的东流。”
谢庭柏脸上露出惋惜的神色:“就冲你使出的这一招东流,你也该是谢家的骄傲,是我最得意看重的晚辈,为何你我之间会落到如此地步呢?”
说得好像谢容皎和他有什么深情厚谊一样。
谢庭柏越想越觉得不值得。
他辛辛苦苦打半壁江山,谢家嫡系的父女子三人全与他反目成仇,让自己打下来的江山给谁去?
一想到自己百年以后,打下来的家业无人继承,谢庭柏心如刀绞,差点想收手不打算了。
东流声势浩大,几乎要将整座凤陵城主府连着半个凤陵城一起吞没,唯独高塔长明如初,亘古不灭。
谢容皎并未掩盖在东流一式下声势消沉,反而正是滔滔江水衬得他风盈满衣袖的身影如高高耸立在云端的长明高塔,纵使乌云遍天,光亮仍映照着一整座城池长存不变。
“正是我能使出东流一招,我与你才会落到这个地步。”
谢容皎神色淡漠,如神明降世,竟能从他容色中瞧出人们臆想里的凤凰高华影子:“东流只送顺时人,逆时人当然是一剑斩之。”
说罢他握剑直斩,迎上谢庭柏那柄由心而生,高高悬在凤陵城主府头顶之上,汇集着风云之势的巨剑。
真是朽木不可雕。
谢庭柏半带惋惜半带怒火:“东流既然由江水之意而生,那我将江水横截,筑堤拦之,你又何敢放狂言?”
谢容皎本来有无数机会将他斩在剑下。
在他握住凤陵城大阵阵眼之时,谢庭柏相当于已经毫无回转余地。
他不可能打得过江景行。
偏偏谢容皎少年人的骄傲意气发作,硬生生从江景行手下放了谢庭柏一条生路,说是要自己杀他。
真是可笑的少年意气。
谢庭柏心肠冷硬如铁,无动于衷想着。
迟早死在自己的意气用事上。
比如说现在。
那把巨剑动了动,如主人心意所想一般,牢牢堵在东流大江之上,任凭大江来势如何汹涌,始终如最最牢固可靠,花费数万劳工几十年心血方得筑成的大坝。
巍然不动,不可动摇。
谢容皎不后悔没有让江景行出剑杀了谢庭柏。
他也不觉得自己意气用事。
他觉得自己只是在做自己该做的事情。
比如说越境而战谢庭柏。
比如说在越境战谢庭柏后,杀他上给天下苍生,下给谢家先祖一个交代。
谢容皎信自己做的是对的。
也信自己最终会赢。
所以他剑下有浩然气。
堤坝能拦江水,如何能拦浩然气?
谢容皎剑势一转,江水激起无数水箭,密密如雨,随后又消失在空气之中,如平空而现的一弯大江从未出现过。
杀机却丝毫不减,甚至更甚。
因为满江的东流水,化作了满城的浩然剑。
谢容皎说:“有人在前面等我。”
而我赶着过去,和他一起并肩而战。
不是意气用事,不是无的放矢的骄傲自大。
我有我想保护的人,有我想保护的河山。
想保护的是我挚爱之人,至亲之人和友人。
是镐京和凤陵城歌舞风流的升平气象,也是寻常小村落里喝喝酒说说书清闲安逸的生活。
这一场的越境而战很值得。
谢容皎出的不是浩然剑的剑式,亦非是威力惊人的千古东流。
他以东流之势出剑,以浩然剑剑式做转折,最后以千古收尾。
完成这独一无二的一剑。
永存的是千古浩气,不是你谢庭柏所谓的祖宗香火,谢家家业。
需要传承的也是如此。
这样独一无二的一剑,很配得上一位天人境强者的死亡。
谢容皎收剑入鞘,似乎不为自己剑下死了一位最近圣境的天人境强者而骄傲,也不见有多少激动自得。
他清楚他前面的路,也不后悔走上去。
他要找江景行去和他一起赴摩罗的一战,相比集三灵气机于一身的摩罗,谢庭柏只是一块自己一定要跨过的石头。
谢容皎脚下如仙人凭虚御风,一刻不停地往江景行所去的方向赶过去。
“你尽管放心去寻找你心爱之人,为你们的信念拔剑而战。”
“而凤陵城,则交给我来护着。”
这一句话像是送别谢容皎,又像是对着正赶往南蛮路上的谢桓所说。
朱颜在城门上送别那一袭红衣的身影,再转头回来时神容冷肃,手指轻拨过阵盘,变化无尽杀机无限的玄奥大阵在她指间诞生。
很少有人知道,谢容华排兵布阵的本事一半是朱颜给的。
但这一战之后,想必天下皆知。
第114章 八方星火(十二)